敖晗不知道該怎樣勸他,以他對敖卓的了解,如果不是已經想的很清楚,敖卓不會說這番話,而一旦敖卓決定了什麼事,那麼就不會再改變。
族中很多人都說大哥性格太過軟弱和隨和,其實,他才是最剛硬的那個,他早就為自己圈好了一個小小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外的一切他都可以無所謂地對待,然而在他的世界內的所有,其他人都不能置喙。
"大哥,或許我可以去找哪吒問問,他應該會有辦法。"
"他能有什麼辦法,即便能阻止這一次,父君也會另謀他法,因為我和汀兒的事,父君對鮫族恨之入骨,天庭若是一直被龍鮫二族的爭鬥困擾,到最後也會放任兩族自行解決的。說到底,千百萬年的因果循環,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敖卓說話的時候,目光正透過西牆上的一扇六角花格窗看向外麵,這些日子龍族戒嚴,外邊多了許多銀甲的兵卒,他們手中尖利的長戈反射著泠泠的寒光,偶爾走過的下人們臉上也是惶惶的神情,唯有他這座大殿,仿佛被整個龍宮拋棄了一般。多麼諷刺啊,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是尊貴的龍族大太子,一轉眼,他就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閑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父君利用一封信件汙蔑鮫族偷盜龍珠,龍珠於我龍族乃是至寶,父君以此為籌碼豈會善罷甘休?如今那個所謂鮫族的探子已經死了,隻要父君一口咬定是鮫族意圖不軌,鮫族那邊又能有什麼對策呢?再者,鮫族於這一戰也謀劃很久了吧,上一次我去秋榕澤,見數百裏外皆有結界籠罩,內中景色皆為幻化而成,相必鮫族就是利用這些障眼法在大肆練兵吧。"
"什麼?我去稟告父君!"敖晗轉身想往外走,卻又忽然想起敖卓那不尷不尬的立場,一時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去知會父君也是應該的,畢竟龍族才是我們母族。眼下鮫族有鮫王琅淵坐陣,又有七部首領為輔,再加上近來那個風頭正盛的鮫女爾潯,龍族便是人多勢眾,也是討不了好處的。如若龍鮫二族真的到了最後一刻,我也必定要站在龍族這邊。"
這是宿命的結局,從我生而為龍開始,就再也掙脫不開的命運。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料到了這樣的後果,我卻不願意阻止這一切,一邊沉溺在美好的幻境中,一邊欺騙自己我們仍然會有美好的結局,是我讓這一段不容於世的情緣像是種子一般生根發芽,直到終於觸到了四周堅實的壁壘,才發現我們終究還是被命運的枷鎖縛住,一切的掙紮和努力都不過世一場鬧劇。
汀兒,你會後悔麼?
"小晗,我不需要你孤寂我的關係,保我龍族才是大事,大哥不要你成為龍族的罪人,我隻要你保住汀兒就好,這是我欠她的。"敖卓轉過身來,"最近有汀兒的消息麼?"
敖晗瑤瑤頭,"很早之前糾沒有了,隻聽說鯪部易主,現在是宛汀的妹妹宛沚在掌事。"
"他們鮫族和龍族有血海深仇,汀兒的下場應該不會比我好吧。"
"大哥,宛汀畢竟曾經是一部之首,相信鮫族不會太為難她的。"敖晗徒勞地勸道。
"是麼?這些日子勞你費心了,你要小心父君察覺,我不想再拖累你。"
"大哥說哪裏話,我們是親兄弟,況且如今龍族上下還是得靠我和二哥撐著,父君不會拿我怎樣的。"
敖卓臉上難得露出些笑意,"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本事,不過你也要當心,你二哥本事不如你,但他一向不和我們兄弟交好,眼下龍族大亂,我怕他趁機對你不利。"
"嗯,我會小心的,大哥你也是。"
"我怕什麼,現如今我已經威脅不了他了,他不是已經被封了神君麼?"
"若不是大哥你被軟禁,哪裏輪得到他。"
敖卓淡然地笑了笑,"時間不早了,你快走吧,別讓人看見。"
"大哥,要不我去和父君求情吧。父君一向最喜歡你,族中都說你已失父君寵愛,我卻知道父君最器重的還是你。"
"我不是說過了,在這裏躲個清靜正好,你別為我費心了,好好照顧你自己,我已經令父君失望了,你不能再走上我這條路。"
敖晗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敖卓搖搖頭,顯然是不願意再繼續下去,隻好怏怏地道:"那大哥你多加注意,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