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淩晨時分,容玉還在睡夢中,忽然感覺渾身不自在,似有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她,皺眉,身體下意識的動了幾下,惺忪的睜開眼,床邊,四堂麵無表情的站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的:“晴望被帶走了。”
容玉坐起身,有些茫然木訥。
“他害死了賈行恭。”
容玉頓了一下:“誰是賈行恭?”
“你不知道他名字麼?”四堂轉身走開,低語,“這裏的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晴望被帶進衙門了。”
容玉坐在床上,腦子裏亂糟糟一片,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這段時間厄運變故接二連三,她已經麻木了,起身,剛走到門口,外麵兩個看護她的傭女從椅子上站起,其中一個開口:“天還沒亮,你繼續睡吧。”
從確定有孕的第一天起,每天便輪流有人看守她,不間斷。
晴望被送進衙門,隔天天沒亮,消息就被之前幫鳳言打聽的同僚帶到了鳳言和容玉爹所住的客棧,兩人皆大驚失色,臉都沒洗,直往衙門方向跑,容玉爹腳步幾次蹣跚不穩,鳳言忙挽住他胳膊。
到了衙門,鳳言立即打點,逢人就塞銀子,好不容易上麵答應了探見。
衙役帶他們進外監班房,窄窄細細的地方,沒有窗戶,越往裏走光線越暗,空氣裏有股煤渣濕味,到一排木柵前,看到了胡晴望,表情呆滯絕望的坐在木凳子上,身體略前傾,雙眼深深凹陷在眼窩裏,看到來人,他嘴角一陣抽搐。
做爹的看見兒子,一時話不成語,喚:“晴望啊,你怎麼……”
一聲喚,眼淚頓時往頭上衝,除了跪下,他胡晴望還能做什麼?跪在父親和王鳳言麵前,哽咽:“爹,兒子太蠢,您回家吧,就當沒生過我。”
“怎麼能當?”容玉爹沉下臉,壓抑下焦躁,“你到底為什麼要殺人?你告訴我,我謙遜有禮的兒子到底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晴望搖頭:“都是裝的,爹,兒子沒有抱負,到這裏除了吃喝玩樂花天酒地什麼都不會,花光了銀兩欠了債,從醫書上學來的用在了害人。”
容玉爹痛苦的閉目,自責,悔恨,從小到底哪裏教錯了?
“容玉呢?在什麼地方?”
“我把她也害了,把她也害了……”晴望囁喏幾聲,低下頭,事已至此,他真的害怕再出言刺激父親,“她去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說著,他又抬頭看向王鳳言,“哥,我是個沒用的窩囊廢,但你是個大丈夫,我爹我娘家裏都靠著你了……我給你磕頭……”
晴望說著,頭重重磕下。
鳳言出聲:“靠不靠我為時還早,不管前段日子你有多混蛋,先放下,容玉事過了再找,你的事先解決,我想辦法去找找人。”
話剛畢,報信的同僚跑過來,驚呼:“不得了了,這個命案驚動上麵了,上麵已經有人過來了。”
鳳言沉思片刻:“你能不能幫我安排……”
不等他話完,同僚擺手:“不妥,恐怕沒人敢見,兄弟,殺人償命啊。”
殺人償命,容玉爹臉上的血色全無,刹那白頭,不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