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的意識逐漸鬆垮,隨臆想出來的畫麵行進的時候,一束光線射進水中,茫茫黑色裏,強烈的光束撥開綠汪汪的水,將難得可貴的光明送至我眼前。明亮晃眼,像是雷聲之前的閃電,驟然撕裂夜空,令人膽顫畏敬。我瞅見亮光,心頭的那團陰霾似乎也被驅散,立馬觸電一般清醒過來。嘴裏吐出幾串泡泡,我瞪大眼睛,用盡力氣又撥水。
原來陳伯擔心我摔進水裏的安危,老半天又遲遲遊不到岸,他生怕出個什麼意外。於是打算奪下劉會東手裏的手電筒,打算查看個究竟。劉會東哪肯輕易撒手,他推死開關,二人抹黑爭搶,卻不小心把手電筒也掉到了水裏。陳伯慌忙去撈,摸到後,怕水浸到內膛,而每個人又沒有幹燥衣物,陳伯隻好用手揩擦,又甩了一陣子,覺得通電燒不會不壞元件後,才小心翼翼的打開手電筒。
誰又曾知道,正是這短短的幾分鍾,我差點被我們家的戶口簿除了名。雖說爹死娘改嫁等變故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小本本,但總歸還是有我一頁。
我探出頭,又換了口氣。冰冷的水流順著額前的頭發貼著腦門滑過下巴重新滾落到它原來的地方。
陳伯掃一圈水麵,用嘴咬住手電筒,一個魚躍紮進水裏。他手指並攏,快速回撥,靠近我之後,躲開我像是抓救命稻草時候的熊抱,由我沉下水,而且是沉下一兩米後,才紮個猛子遊到我身後,左臂套在我的脖子上,拖著我朝淺水區遊。
我被陳伯如此拖行,怎會好受。我手腳不住甩動,在水麵濺起老大的水花。陳伯口裏含著手電筒,沒法訓斥我,他右手攥緊,照著我後腦勺重重的錘了幾下,我方才還覺得困頓,被陳伯擂了兩拳,頓時老實不少,也明白他的意思是讓我少反抗,免得浪費他的體力。
耳畔除了水流衝擊耳蝸的噪聲外,還能聽見陳伯的氣喘籲籲動靜。雖說手電筒的光被陳伯晃來晃去的腦袋甩得搖擺不定,可我還是瞧見了對麵水麵有一個黑漆漆的家夥,再看看它追逐過的“球”,竟然是顆人的腦袋,肌膚浸泡的蒼白,隨著波紋漂來漂去。敢情這家夥還是個“球”迷,它並不露頭,從我在水麵時而升起時而又落下的角度來看,隻是一團分辨不清的影子,但是看它的體型和靈活程度,絕對不是一截樹幹一類。我心裏暗自叫苦,怎麼一個坎兒還沒等翻過的,這又憑空飛來一個!我丁卯上輩子都做了什麼樣的冤孽,才導致我現在如此的不順。還有啥沒讓我經曆過?
嘩——不知它把水上的腦袋頂向了哪裏,估計是玩性未收,它一圈圈的轉著遊,接著奔著我和陳伯遊過來了!
我的天啊!這是惹上了水怪啊!它冬天都不用冬眠的嗎?它不會是把我和陳伯的腦袋當成了可以玩耍的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