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2
後海開了不少酒吧,老丁甚是喜歡,動不動就去了,去了就不想回來。他還跟我說:“咱們開個酒吧吧,投不多少錢,不到兩年就掙回來。”我說:“這不玩物喪誌嗎?”他好像略有感觸,而我的話也隻能說到這兒了。
從他的談話中,我隱約感覺他正在吸食大麻。他說現在人吸大麻就像中學生抽煙一樣,理直氣壯地偷偷摸摸。我說:“你上中學抽煙嗎?”
“不抽煙,哈草。開玩笑,我哪能幹那事?”
好像不能,就算不再也不曾高自標持過,可是好歹和利害總該明白吧!
江童給我打來電話,說她得病了,我問什麼病,她說艾滋病,我結結結巴巴地要她再說一遍,她說:“衣原體感染,孕前檢查查出來的。”
“沒聽過,跟艾滋病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不是很嚴重,沒事的,別緊張。”
“性傳播?”
“除了他,我沒跟別人上過床。”
“你老公?”
“不是他還有誰?”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就是想和你說說,就和你一個人說過,沒跟任何人講。”
“我陪你去醫院吧!”
“不用,沒事的,打個點滴就好了,跟感冒差不多。”
那可不行,當她說出“艾滋病”仨字兒時,我還真以為她會死,且用不了多久,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開車去了她家,接她去了醫院。她給我看化驗單,真的是衣原體。她說她想離婚,我問:“跟他談過嗎?”
“吵了一架。”
“他不承認?”
“他能承認嗎?我說不承認也行,跟我一塊兒就做個檢查,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他怎麼說?”
“他說這還用檢查嗎,我有他就有。”
“那倒真是。不傻。”
“他還假惺惺地跟我說,說這種病有多種傳播途徑,還說不管我是不是相信他,反正他是相信我的。”
“有水平。”
“虛偽得讓人惡心。狗屁不是,還自認了不起,芝麻大的自己的思想都沒有。也想學著人家以權謀私,發大財,死去吧!要不是因為他有個交際花的媽,他能有今天?”
“又是一個無麵孔的人。”
“真是瞎了眼,沒想到,竟真的跟這樣的人結了婚,後悔得想死,真想從樓上跳下去。”
“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大不了跟他離婚,這有什麼呀?”
“我覺得特丟臉!”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眼淚吧嗒吧嗒地滴。我趕緊安慰她,並說:“離了吧,我支持你,離了咱倆過。”她破涕為笑,說:“少來了,你都不愛我了。”
“我覺得話不能這麼說,我不是不愛你,隻是對你的感情和過去不一樣了。”
我的坦率讓她吃了一驚,她幽幽地說:“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沒有人可以回到從前。”
“愛情也回不去嗎?”
“這個世界上,最易變的是人心,最不易變的也是人心。愛你沒有變,可愛情卻不同了。”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可我覺得你還是那樣,和我第一眼看見的你沒有分別。”
“是你心裏這麼想,可其實並非如此。”
“我就是特別懷念過去,那時我們剛認識,你和我說話還有點害羞,還不好意思和我坐一起。我忘不了你說出‘布勒東’時的樣子,老師都忘記的名字,全班人都在豔羨地看你,你卻低著頭,偷偷地看我。回了家我就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想你想得睡不著覺,想起你的樣子就想笑。可惜,再也沒有那樣的時光了。”
她的話帶我回到過去,我什麼話也不想說,隻想站在過去的時光裏靜靜地看她,梳著羊角辮、穿著粉紅小花的裙子的她也靜靜地看我,慢慢地,笑容浮上嘴角。忘不了和她肩並肩走過的路,那時,還不敢拉她的手,也不知該怎樣走下去,隻知嗅著她淡淡的清香,和著路邊芙蓉花的味道。如今,月光下,那番羞於告人的心情遠去了,不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