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下的雪36(2 / 3)

在醫院打點滴時,她要去小解,我問護士我能不能進去,護士說行,她說不用,可眼神中卻盡是心滿意足的愛意。我給她解開腰帶,褪下褲子和內褲,等她小解完,再給她提上內褲和褲子,她像是比以前胖了,屁股大了些,內褲提得有些費勁,而她就靠在我身上,心安理得。

打完了點滴我又送她回家,她問我:“還敢娶我嗎?”

“你敢離嗎?”

“不嫌我髒?”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我真受不了你,能不能不說這種話啊?我是那種人嗎?”我的反感讓她不知所措,我又頗感內疚,我又說:“以後不要講這種話了,好嗎?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你要是不想回家,現在就去我那兒,怎麼樣?”

“不怎麼樣。”

“為什麼?”

“感覺被你包養了,還對我那麼凶。”

“我不對,我道歉,可你也不能說那話!我覺著你不必再回家了,要不你回去拿點衣服,咱們就走。離婚嘛,慢慢辦。”

“不太好。”

“又怎麼了?”

“我會被判重婚罪的。”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好像我讓你包了似的。那你還打算回去?你不會是不想離吧?”

“你以為離婚那麼容易啊?”

“對,這事我是不該過問的,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

“我說了你不能過問了嗎?真的是,就算咱們結了婚,也難免吵架,鬧不好還得天天吵。”

“吵架是難免,可也未必不幸福。”

“為什麼咱們以前不吵呢?”

又是一個不難回答卻難啟齒的問題。初戀中的少男少女有幾個吵架的?拖家帶口過了大半輩子的又有幾個不吵的?

給她送到家,她要我上去坐會兒,我沒去。我想跟她說:要是不想離就別離了。可我沒說。

她說的沒錯,婚不是那麼好離的。我不好問,她也沒講。一個月過去了,她還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之下。那段時間,不知是不是喝酒的關係,我的心髒總是隱隱作痛,我知我大限不遠矣,在青春的年紀。大夫還是建議我手術,不許我再喝酒。我的小說還是沒個頭緒,從未那樣的懷疑自己,懷疑到情願被鄭海燕一槍打死,可若真是那樣,幹嗎不回去看看孟欣呢?

我跟老丁說我不能再陪人喝酒了,他說好,他還是勸我去手術,我說:“再等等看吧!”他心事重重地點點頭,什麼也沒說。我覺著他比以前瘦了,好像頭發也比以前稀少了。我勸他少去泡吧了,他笑笑說知道。後來,濟南有兩個朋友來北京,約好要和他吃飯的,我給他打電話,通了可就是不接,發了短信也不回。我打他家裏,家裏也沒人接,又打他父母那兒,他也不在他父母那兒。我去了後海,他常去的酒吧都找遍了,不在。沒辦法,時間到了,我隻好一個人去了,人家問起老丁,我不知就裏,也不好撒謊,隻好實言相告,人家笑說:“左擁右抱,酣酣入睡呢吧?可得勸勸老丁,悠著點兒,雖說四十而‘立’吧,可說到底,還是身子骨要緊。”說實話,我都替他羞愧難當,要知道,他從未這樣過。到了下午,總算接了我電話,我問他怎麼了,他說睡過頭了。我跟他說老趙他們已回了濟南,他問我怎麼跟人說的,還說我不會說話,連個謊不會撒,說:“我這些天睡眠一直不好,吃了點安定,多睡了會兒,怎麼了?”我什麼話也沒說,能說什麼呀?也是,本來天下就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也正好去我夢想中的貴州,牽一頭溫柔的驢子,詠著雅姆的詩篇,用我真摯的文字為著他人的幸福而默默祈禱。可事後他又跟我道歉,說他自己精神恍惚,也許真該去安定醫院了。

江童說她老公不同意離婚。不離更好,屬於我的空氣錘不知哪天就敲響,是疲憊的心再也承受不了的驚嚇,沉重的眼皮閉上了就再不想睜開,未知的未來的世界開了門,好奇了一生的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說:“你的事情你拿主意,不管怎樣,我都支持。”她問我是否是由衷的話。當然是了,離不離的,管我什麼事?我跟她說了大夫跟我說的話,也跟她講了我的意思。我明確地跟她說:“你離不離婚的問題與你我的關係是兩碼事,你想想,如果沒有我這個人存在,那麼你是離還是不離。海因裏希·伯爾說過,沒有愛情的婚姻分明就是通奸。如果你們有愛情,你們就好好過;沒有,你自己拿主意。牢記:離不離婚,是你自己的事情,也許明天我就死,所以跟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