爰有上德,生而長年。白發垂相,紫炁浮天。含光默默,永劫綿綿。萬教之祖,號曰玄元。東訓尼父,西化金仙。百王取法,累聖攸傳。函穀關右,經留五千。道非常道,玄之又玄!
——————唐玄宗禦製《老君讚》
玄元節,又稱真元節,大唐王朝尊道祖老子為聖祖玄元皇帝,詔以二月十五日老子誕辰為玄元節。無論道教各派還是民間,對老子的享祀,以這一天最為隆重。而且大唐王朝把這一天當成祭祖之日,需要設祭壇,請道教高人做法事,祭奠先祖。
而今日,就是老子的誕辰,早晨,那太陽已經失去了蹤跡,一顆帝星卻是熠熠奪目,然後一陣風過,那帝星幾乎已經完全被黑影遮住,隻留下鑲邊的一圈金色,然後那光四周,是漫不見底的夜空,那一大片廣無邊際的黑濃濃稠稠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滴下來。
鎮遠鏢局門前那一道青石鋪就的真源大道不再堅硬,看上去染上了一層濃濃的灰色,微微起伏著,就象是一頭巨大無比的異獸的肌膚。
北方的趙升已經護送平民抵達了洛陽,正在休整,等到天氣好一點,血霧穢氣煙消雲散,再與真源郡的大軍彙合,一同南下。
洛陽南下的平民和中部軍區的部隊一起被分散到各個民居,葛玄,譚鎮遠,司馬承禎等趕製的驅魔符篆也被士兵分發到了每個民居,沒有官兵的命令,任何人不許上街隨意走動。
夜色中,到處都是濃而不散的霧,就算以譚鎮遠的眼力,也隻能勉強看到十餘丈外,再遠的地方,就都隱藏在茫茫黑暗之中了。
然而那足可並行四輛馬車的大道兩旁,本植著兩排蒼蒼鬱鬱的古樹,僅數日的不見陽光,數以千計的古樹就盡皆枯死,看那幹枯盤曲的枝幹,似已幹枯了多年一般。
然而這些並不足以令譚鎮遠吃驚。
茫茫黑霧中,不知有多少個若隱若現的黑影在徘徊。而那些枯死的古樹樹身上,更是掛滿了凩嬰。譚鎮遠,葛玄分別站在拉著太子建成的一輛馬車的前後,葛玄牽著那一匹颯露紫,還有那輛簡樸的馬車一出鎮遠鏢局之門,所有的凩嬰都停止了哭號,一齊轉頭,盯住了他們。
刹那間,千百雙無瞳的血眼撲天蓋地而來,無邊黑夜中,又不知有多少魔影止住了腳步,盯住了眼前的美味!
一時之間,不論是無所顧忌的葛玄,還是久經沙場的譚鎮遠,都生出了幾分退意。
葛玄抽出了自己的寶劍赤瑩,一團熒光,照亮了前路。濃濃的夜色中,葛玄的身形有若輕煙,倏乎間從兩道迎麵撲來的黑影中閃過。那兩道黑影發出陣陣惟有修道之士方能聽見的淒厲叫喊,全身抽搐不已,冒出陣陣青煙,不一刻即煙消雲散而去。
葛玄左手中有一團柔柔的明黃光華。他五指一收,已將那團光華都掩在了手心之中。
然而葛玄的步法看似依天時八卦而動,但細想起來,卻又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抬腿落步,就似落葉隨風,自然而至。隻是風瞬息萬變,落葉自也飄動無方。
四個紫金戰甲的戰士護送著馬車飛奔。譚鎮遠招出三五斬邪雌雄劍,順著葛玄清理出來的道路,守在後麵向著道德宮而去。
後麵的譚鎮遠忽然吸了口冷氣,叫道:“不對!快收了法寶!”
不待眾人回答,他大手一抖,已將手中的三五斬邪劍收回體內,四個紫金戰甲戰士見機也是極快,立刻也收了法寶。
原來葛玄雖然擊破穢魔後即斂去了手中黃光,但那道微弱的明黃光華有如大海孤燈,一明一暗間,已不知吸引多少以靈氣為食的穢魔目光!譚鎮遠和幾個紫金戰甲戰士手中的寶劍燦爛,那還不把左近的妖魔都給招了來?
麵對著撲天蓋地般湧來的黃泉穢魔,譚鎮遠猛一咬牙,迎頭衝入群魔之中!四個紫金戰甲戰士護著馬車,緊隨著譚鎮遠殺入了茫茫夜色。
嘻嘻!哈哈!嘻哈!
一聲又一聲嬰孩的笑聲在眾人耳邊響起,重重疊疊,轉眼間細流已彙成巨浪,不知有幾千幾萬個嬰孩在同時嘻笑。那千萬雙盯過來的無瞳血眼,目光均有如實質,實有如芒刺在背。
凩嬰臉上仍是一副哭號之相,口中發出的卻是清脆細嬾的笑聲。
葛玄左手間黃光閃爍不定,身法如煙如幻,在眾魔中穿插來去,完全是一副貼身肉搏拚命的架式,對於凩嬰的笑聲充耳不聞,那隻赤瑩始終提在右手,倒是不曾動用。
譚鎮遠修術時首重煉心,定力極佳,此刻聽聞這足以使尋常修道人失魂發瘋的凩嬰哭聲,隻是臉上稍失血色而已。他神情自若,雖早已運功抵禦凩嬰之音,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如閑庭信步,真元驟提忽落,隻在外敵近身時方提聚真元,所有近身的穢魔均是一擊而殺。
似是見笑聲無效,又不知哪個凩嬰突然大叫了一聲:“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