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看反映國共兩黨的諜報組織地下鬥爭的電視連續劇。點播電視連續劇《懸崖》時,我佩服哈爾濱中共地下黨員周乙的反偵查能力和他妻子遲玉蘭的反跟蹤能力。當周妻的地下聯絡站暴露時,她鎮定應對,先是裝作倒垃圾,後裝成去買糧以麻痹跟蹤監視的國民黨特務,最後去廁所化裝成男人翻牆逃走。被人跟蹤是危險的,也是不安的。此情此景,我不禁也想起了過去曾經被人跟蹤的那一幕。
與我玩跟蹤的人不是男人,也不是什麼特務,而是一個年輕女子。而我也不是什麼地下特工,隻是一名年輕的海軍軍官。
那是1983年的春節前夕,部隊幹部科讓我代表組織去紹興、杭州兩地慰問四戶烈士軍屬。我接受任務後,從舟山坐船顧不上去東錢湖海軍四一二醫院的家,直接去了寧波火車站。那天下午,天氣很好,火車票並不像現在這麼難買,人也不這麼多,我憑軍官證很快就買到了去紹興的票。看時間還早,也沒什麼行李,我就在車站邊溜達。
一位坐在地上的年輕女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穿著牛仔褲,米黃色高領毛衫,個子高挑,大眼睛,長得不算難看。她一人坐在地上邊曬太陽邊玩撲克,看了幾遍我也未搞清她在玩什麼花樣。過了會兒,大概是腳氣發作,她在眾人麵前竟脫下襪子抓癢了。我感覺這女子有傷風化。
上車後,這“腳氣女”居然坐在我對麵。麵對麵,隔一張小桌子,距離更近了。見我穿著軍裝,她主動找話說,問我去哪裏,還問部隊的一些情況,並拿出包裏的橘子讓我吃,顯得很友好。我從聊天中得知,她是溫州人,是去杭州出差。那時,溫州在全國的形象不怎麼好,我的印象是溫州人模仿能力強、假貨多、假皮鞋,假打火機,還有假發票。顯然我對麵前的女子也沒什麼好感。不一會兒,列車廣播紹興站到了,我向邊上的旅客告別後就下了車。
走出火車站,我發現那個女的沒去杭州,也下車了,就跟在我的後麵。是她在紹興臨時有事,還是另有目的?這激起了我的好奇。我問她:“你不是去杭州的嗎?怎麼不去了?”她笑著說:“我紹興有點事。”既然人家說有事,我也不好再多問。就這樣,一前一後的,我前腳到了清麗旅館,她後腳也到了。住宿登記手續很快辦好了,我住二樓的206房,她住204房。進了房間,我坐在床上納悶,這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她和我玩跟蹤?火車上是麵對麵的,我到紹興她不去杭州也改來紹興,我住這旅館,她也住這旅館,還挨得那麼近,這是為什麼呢?她的真實動機又是什麼呢?
我腦子很亂,想得也複雜,難道是女特務?想從我口中竊取軍事情報?不像,女特務是很隱蔽的,不會那麼張揚。難道是騙子?我身上可沒錢物,也不會那麼傻。難道是女流氓?這我倒要警惕的。正當我冥思苦想時,她來敲門了。沒等我讓坐,她就坐在我床上了,她坐下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了她坐在火車站地上的情景。現在房間裏就我們倆,我問了她的一些情況,想從中知道點什麼。我說“你還沒結婚吧”,她說“是的”。“我喜歡像你這樣的軍人。”說這話時,她有點不好意思。過去小旅館被子是疊起來的,不像現在賓館被子是鋪開的,我頭靠在被子上,她說著說著頭也慢慢靠了過來。你我初次見麵,連姓甚名啥都不知道就想親近我,若我再熱情點,豈不是要零距離了。這下我感到事情有點嚴重了,她是真心想找軍人處對象,還是個女流氓,還是兩者兼之?反正是露出色相了。
正當她含情脈脈時,我借口上廁所奔向一樓,把事情原委向服務員說了,請他們叫派出所民警來調查。不一會兒,來了兩位民警,把她叫出去審問情況,而我借機退房走了。
要不是民警來,這跟蹤還不知道何時結束呢。
(2013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