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上溯,流光回轉,公元前230至公元前221年十年間,華夏大地戰國七雄中執政秦國的秦王嬴政派精兵強將攻破韓、趙、魏,征伐楚、燕、齊,轉戰南北,斬將擎旗,焚宮虜王,所向披靡,在公元前221年統一中原。結束了“春秋”、“戰國”長達五百多年的戰亂。秦王俯視天下,誌得意滿,他對群臣說:“人們稱古聖先賢為‘三皇五帝’,我何不把‘皇’、‘帝’二字並用,稱為‘皇帝’!”於是秦王頒布製令:廢除諡法,自稱始皇帝,後世子孫依次計數,二世三世、千世萬世傳之無盡。
秦始皇統一華夏對中華民族的貢獻不可磨滅,但是他窮奢極欲、窮兵黷武的殘暴統治使勞動人民仍舊陷於無休止的沉重苦難中。
在秦王嬴政兵吞六國的殺聲中伏屍百萬流血千裏時,遠離戰亂的一些地方的鄉村百姓日子過得倒相對安穩。
沛縣(今江蘇境內)陽裏村有一劉姓人家。父親劉執嘉為人忠厚,鄉裏稱劉太公。太公妻王氏生四個兒子,劉伯,劉喜,劉邦,劉交。劉太公務農為業,劉伯、劉喜、劉交三個兒子勤懇耕耘,春種秋收,安分守己。唯有第三個兒子劉邦與幾個兄弟不同。劉邦長得魁梧壯實,長脖子長臉,高鼻梁,大嘴大耳,天庭飽滿。劉邦不喜歡耕田種地,整天遊手好閑,和村中一群好逸惡勞的年輕人混在一起,無論劉太公怎麼勸導斥責,他都屢教不改。劉伯、劉喜、劉交先後娶妻,兩個嫂子、一個弟媳都看不慣劉邦好吃懶做,心中不滿,嘴上免不得要說埋怨的話。劉太公當然看出來了,為了家庭和睦,他決定分家,讓劉伯、劉喜、劉交攜妻另過,自己和老妻帶著沒有娶上媳婦的老三兒子劉邦同住。
劉邦長到二十幾歲,仍然舊習不改,不務正業,他結交了些同是遊手好閑的朋友,以飲酒遊耍為樂。劉太公深惡痛絕,斥責劉邦沒出息,是個教不好的無賴。劉邦也厭煩劉太公朝他發火,有時候就幹脆到兩個兄長家吃住,劉伯、劉喜都是憨厚人,念他是一奶同胞的兄弟,都真心實意地留他,兩個嫂子雖然心裏不願意,但礙於丈夫的麵子,也隻能強忍怨氣打孩子罵狗不敢說劉邦什麼。
又過了三年,大哥劉伯病逝,二哥劉喜身體也不似以前強壯。兩個嫂子再也不願意讓劉邦到家裏白吃白喝了。偏偏劉邦臉皮厚,仍然時常到兩個嫂子家裏去蹭飯。
有一天中午,劉邦又來到大嫂家,身後跟著幾個狐朋狗友。大嫂遠遠看見,知道劉邦又來白吃飯了,怎麼拒絕呢?她想了個高招,見劉邦進屋了,她就用飯瓢刮得鍋底哐哐作響,意思是飯已經吃光了。劉邦搖頭連說來晚了,隻得和朋友們離去。大嫂幹農活去了,劉邦送走朋友,覺得口渴,回身又進大嫂的家門喝水,進了廚房一看,見尚有半鍋稀飯和一籠饅頭,才知道大嫂耍了心眼,不由地長歎一聲,甩門走了,從此再也沒去過大嫂家。劉邦雖然臉皮厚,但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大嫂的做法超過了他這個厚臉皮人能承受的底線,他就一輩子再沒有進過大嫂的家門,他並非真的多麼厚顏不知恥辱。後來劉邦做了皇帝,封二哥為代王,四弟為楚王,連堂兄弟們都封了王侯,單單不封大嫂的兒孫,就與這件事有很大關係。
陽裏村附近有一家飯菜做得很好名聞十裏八鄉的酒館,劉邦常去喝酒,因為沒有錢,隻好先賒帳。酒館掌櫃的卻不煩他,原因是隻要劉邦一來到酒館,那些愛喝酒的家夥聽說遊蕩爺劉邦來了,都跑來買酒湊熱鬧,與劉邦一起猜拳行令,把酒言歡。劉邦天生還就有這麼個特點:言行舉止有感召力,能聚人氣。酒館掌櫃的當然不傻,劉邦每次來酒館,都引來眾多酒客,總的算下來,反倒比平常掙得多。這是不花錢的廣告呀,所以掌櫃的對劉邦賒的酒錢從不追索。
劉邦貌似不學無術,不務正業,其實胸有大誌,他的那些所謂不三不四的朋友便教他一些官場上的禮節。劉邦幹莊稼活沒有興趣,學官場禮數倒是饒有興致,且一點就通,靈透得很。這一天,劉邦又去鄉上酒館喝酒,正當他和幾個朋友討論官場禮節的時候,一個衣衫沾些風塵雨漬的陌生老者忽然轉到劉邦身旁,拱手對劉邦說:“這位年輕人,能否讓老夫給你相相麵?”
劉邦爽快,說:“盡管相來!”
老者在劉邦身旁坐下仔細端詳,臉上的驚訝神色越來越濃,最後站起身來說:“真是大貴之表啊!”
劉邦忙問:“大貴之表?哈哈!你是說我將來能當卿、大夫了?”
“何止於此,您隆準龍顏,至尊之相啊!”
“為了幾個銅錢,老頭竟對一個浪蕩徒如此諂媚?”老者的話剛說完,鄰座幾個食客當中有一人站起,手指劉邦對老者說:“他不過是一個好逸惡勞的村夫,怎麼就能位居卿、大夫之列?老頭過來,給大爺我也相相麵,看看大爺是王是侯?”
劉邦和相麵老者抬眼望去,隻見鄰旁桌上坐有三人,都穿戴講究,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百姓。三人中有二人相貌文靜,一人長相粗獷,站起來說話的正是那長相粗獷的。老者也不畏懼,笑吟吟向劉邦拱了拱手,然後走向鄰桌。
兩個文靜的食客用鄙夷的目光盯視老者,其中稍微年長的一位說:“既然你說那種遊蕩人都是王侯麵相,我們三個該是什麼命啊?”說完,從衣袋裏摸出一串銅錢撒在桌上。
老者微微一笑,朝三人看了看,說:“三位雖然都麵有貴相,但終究是位居殿下之貌。老朽今天還有其他的事,告辭告辭。”說罷老者也不拿錢,轉身欲走。
麵貌粗獷的食客哪裏肯放,一把揪住老者的衣袖,瞪眼說道:“老頭,你一派胡言亂語,分明是想坑騙錢財,今天我帶你去縣衙過上一堂,看你還敢滿嘴胡說什麼王侯將相!”
老者想掙脫走開,粗獷食客扯住他的衣袖不放。正僵持時,忽聽有人高聲喊道:“這位兄弟息怒!”劉邦已起身走到粗獷食客身旁,雙手抓住他的胳膊說,“山野鄉人哪會真的相麵,不過是說幾句吉利話讓人高興罷了,兄弟你又何必計較呢?”說完朝相麵老者使個眼色,老者抽身離去。
粗獷食客想阻止,但胳膊被劉邦按住,掙了幾下竟沒掙開。他的火氣不由地都撒向劉邦:“你叫誰兄弟,你不就是陽裏村的劉三嗎?怎配和我稱兄道弟?”
劉邦惱怒欲爭辯,忽聽座上往桌上甩銅錢的那人說話了:“罷了,罷了!既然剛才看相的說劉季是貴命,我們不妨就此巴結巴結。店夥計,再添一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