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2009年底到2010年春天,我一直陷在一種莫名的低潮裏,感覺自己像是要殘廢掉。手頭的一本書,寫來寫去都是“第一章”,沒有“第二章”,覺得整個人失去了一種生機和活力。

一位前輩告訴我,這是寫作的人經常會有的“黑色時期”,但是對於我來說,這個“黑色時期”似乎也太艱苦了點,看著日子一天天從手中滑過,我感覺自己失去了安全感。

書桐是在這個時候加我的QQ的——書桐並不是她的真名,隻是她的網名。她加我的理由是:我有一個故事,也許你會感興趣……

這樣的話,我聽得太多了,當時,我對什麼都“沒興趣”,雖然把她加上了,但是,在聊了幾句後,我還是拒絕了她的請求。

隔了幾天後,我居然收到了書桐的一封郵件,上麵寫著:“你好!我喜歡你的書,也看過《那女孩對我說》,我感覺故事是好,但是缺乏真實。如果你想再‘真實’一點,想了解一個‘80後’的真實成長曆史,為什麼不聽聽我的故事呢?你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我把郵件看了一次,關於《那女孩對我說》不夠“真實”,的確也是我的一大遺憾。當時,我覺得這個叫書桐的女孩至少是認真看了我的書。於是,我給她簡單回複了郵件,大意是說:“請你簡單地把你的故事給我描述一下好嗎?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故事’是獨一無二的,但事實上,很抱歉,我隻是一個靠‘講故事’維生的人,並非你想的那麼‘萬能’,那麼‘好’。”

郵件發出去後沒見回複,我也就漸漸把這事情忘記了,三天後,我在QQ簽名上說我要去北京。

到了北京的當天晚上,我打開電腦,驚異地發現十幾條留言,都來自這個叫書桐的女孩,她說,她就在北京,既然我來了,她希望可以跟我麵談一次,講述自己的故事。

想不到她那麼認真。於是,我答應了她。但是我還是說:“我並不保證我一定會寫,假如你這樣認為的話,我們就不要見麵了。”

“我完全理解。”她說,“你可隻當我是一個傾訴者。”

於是,我們約在東直門的一個咖啡館見了麵。

書桐走進來的時候,我眼前一亮,她穿著米白色的大衣,黑色的裙子,長發在腦後盤起,渾身上下,隻有一對複古的紫晶石耳墜,她實在是一個很美也很會裝扮自己的女子——我居然之前估錯了她的身份,因為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結婚四年多了,現在有一個兒子,三歲。”

“噢!”我應了一聲。她淡淡一笑,繼續說:“我就是想把我從戀愛到結婚生孩子的波折,全都給你說一遍,它不見得會很曲折,但是,它是真實的。”

我點了點頭,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這一說,就是整個下午……直到天色一點一點黑了下來,直到外麵是華燈初上。我聽著,一點點地聽著,是的,書桐的故事並不見得驚天動地,或曲折離奇。可是,它讓我感動了,深深地感動了。不止感動,而且震動。感動在那點點滴滴的真實裏,感動在那零零碎碎的小事上,而震動在那出人意料的“結局”中。

和書桐這次見麵後,我腦子裏已經初步勾勒出了這個故事的輪廓,但我依舊有點猶豫,我從沒寫過別人“真實”的故事,而任何一種“真實”,到了小說裏,依舊免不了有點“虛構”的成分。

我坦白地把這些告訴了書桐,她笑了,說:“我不介意你虛構一些情節,因為我相信,像我這樣的人有很多,像我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著,隻要你寫出來的故事裏,有我們這樣‘飄’著的一族的影子,就可以了。”

於是,我終於下了決心,用幾乎白描的手法,去寫書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