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人嗎32(2 / 2)

她的想象很淒美:

一個人,從新生到衰亡,這個過程是最殘酷的。

不管你的青少年時代多麼令你留戀,最後你都將一天天變得衰老,醜陋。

最初的生命是一個美夢,老了之後,就漸漸變成了一堆垃圾,找不到回收的地方,隻能在焚屍爐裏銷毀……如果,人生能夠倒過來,那多好啊。

一把把泥土,漸漸形成人的樣子,出現在這個塵世。

他(她)人生的最初,外表是衰老的,內裏是成熟的。然後,一天天走向壯年,走向青年,走向童年。由一種哲學的黑白顏色,走向童話的五顏六色。

越活越有希望,越活越有激情,越活越有力量,越活越美好,越活越嬌嫩……最後變成胚胎。

最後化為烏有……喬宙是她的責任編輯。

就因為這篇稿子,他和她相識了,相愛了。

她清晰地記著,她和喬宙最後在一起的情景。

喬宙約她,在一個酒吧見麵。

那個酒吧的名字很怪,叫“背對背”。

酒吧裏的光線很暗,牆壁上掛滿了鍾表。

喬宙提出分手。

張山似乎並不太意外。那一段時間,喬宙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張山早就有預感了。

隻是她不明白原因。

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喬宙支支吾吾地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

他看著牆上那些滴滴答答的鍾表,若有所思地說:“我們隻是在山路上邂逅,打個照麵之後,就隻能各走各的路,因為……你是上山的人,我是下山的人。”

“你可以跟我上山啊!或者,我跟你下山。”

喬宙苦笑著搖搖頭。

巧的是,或者說不巧的是,剛說到這兒,他們就看見了一個共同的朋友,那個人大大咧咧地走過來,非要和他們一起喝酒……對話半途而廢。

第二天,喬宙就消失了。

張山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男嬰在明亮的月光下突然睜開了眼!

張山打了個冷戰。

男嬰直瞪瞪地看著張山,突然說:“你說我是誰?”

一個六個月大的小孩竟然說話了!

張山毛骨悚然:“你!……”

男嬰轉過臉去,直直地盯著房間的西南角,心酸地說:“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消失——我們不是同一種時間裏的人,無緣共度今生,隻能各自走向各自的結局……”

張山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是個噩夢。

但是,她的心並沒有放下來,回想夢中的情景,她越來越恐懼。

難道這個男嬰是……喬宙?

她低頭看那個男嬰,他安靜地睡著。

張山不敢睡了,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盼望丈夫快點下班。

她輕輕打開床頭燈,想看看幾點了。當她的目光落在手表上時,卻呆成了木雞:

在這幽邃的深夜裏,那個秒針朝著相反的方向匆匆地奔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