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女人打掉孩子,這是第六個孩子了,如果流產,也許她永遠不能生育。兩個人吵了起來,他一怒之下讓她滾蛋,就這麼分手了。兩年後,他在街上碰到她的家人,問起她的情況,才知道她死了。”
“怎麼死的?”顏夏驚呼。
“難產,血崩,大人孩子都沒保住。”
顏夏屏息,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痛苦。她看到靳狂掏口袋的動作,並用眼神向她詢問,“哦,你抽吧,沒關係。”
靳狂點上煙,平靜下來,繼續說:“他拉著我去山上燒紙,他說,男人一定要有責任心,不想娶人家就不要耽誤人家,不想要孩子辦事就小心點,流產很傷身體。”
“我那個歲數,哪懂這些?他說什麼我都當耳邊風,聽聽就算。不過,我倒是記住了他最後那句話,他說,女人其實很簡單,很容易滿足,每次,他帶糖果回家,她開心得像個孩子。如果那時,他帶糖果去找她,她一定會原諒他,不管他做得多麼過分,她都會原諒他。”
“你知道,男人寧可砍頭,絕不低頭,要我們道歉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隻能想出這種蹩腳的道歉方法……”靳狂偷看了顏夏一眼,發現她聽得認真,並沒有取笑他,這才放心,“後來,我就把這招剽竊了,不過很多年都沒機會實驗,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顏夏微微一愣,“你沒有用過?”
“嗯,那次要不是怕你跳樓,我壓根把這事兒都忘了。”
顏夏皺眉,“那個糖……不會過期了吧?”
靳狂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顏夏努努嘴,掩不住唇邊的笑意,“可是,你怎麼會沒有用過呢?難道你沒交過女朋友?”
“不知道,大概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吧。”靳狂吸了一口煙,仰臉望向天空,“跟我的女人大多看上我的外表,上過床就一拍兩散。現在的女人不比從前,認真談感情的不多了。”
“不會一個好女人也沒遇到吧?”
“嗯,年輕時遇到過,不過,我那個時候年輕氣盛,隻知道逞凶鬥狠,把馬子就是為了撒氣泄火。那個女孩總是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讓我很沒麵子,成天衝她咆哮。開始的時候,她默默忍受,在我發完脾氣後柔順地服侍我,可到後來……”靳狂又歎氣,“我脾氣爆,為一點小事就控製不住發火,現在好多了,那會兒一發火就罵人,淨挑人弱點攻擊,又難聽又傷人。”靳狂朝顏夏笑笑,“這一點,你深有體會吧。”
顏夏悻悻地點頭。她一點也不覺得靳狂的脾氣哪裏收斂了,發起火來還是很嚇人。
“最後,她終於頂不住,被我罵跑了。”靳狂站起來,把煙掐熄,“後來那些女人非常坦率,明白告訴我她們隻喜歡鑽石,糖果更送不出去了。”
“男人真可惡。”顏夏頓了一下,又說:“靳狂這個男人真可惡。”
靳狂不以為意地咧嘴笑。
顏夏仰著臉,目光悠悠閃動,如遙遠的星子,“為什麼把這麼珍貴的心意送給我呢?”藏在棒棒糖裏的故事,對他難道不具備特殊意義嗎?
靳狂凝視著她,眸中流轉萬千思緒,最終付之一笑。
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秋千輕輕蕩起。
淺笑嫣然。
靳狂很高興第二天在公司看到顏夏,更高興顏夏戴著黑框眼鏡,仍是那一身老土打扮。
他不想與別人分享她的美麗。
看到顏夏,幾個男人像重見天日的囚犯一樣興奮,要不是靳狂攔著,他們早把顏夏抬起來當球拋了。靳狂簡單說明了顏夏恐男症的問題,警告兄弟不得靠近她。
早上,顏夏沒有看到程昀,不知是不是靳狂的安排。
為了避免見麵尷尬,顏夏一整天都沒有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可是,有時候,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去衛生間回來的路上,顏夏迎麵與程昀相遇。
顏夏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好嗎?”程昀主動打招呼。
顏夏點點頭。
“生我氣嗎?”
搖頭。
“那……以後還是朋友?”
顏夏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程昀一臉微笑,“你現在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我得好好巴結你啊。”
一句話,解開了顏夏心中的疙瘩。是啊,不做情人,還可以做朋友。她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顏夏的唇邊蔓開一抹輕柔的笑,“你要小心,我也許會給你小鞋穿。”
程昀輕笑,突然,毫無征兆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摟住。
顏夏腦中一片空白,隻聞到一股清新、讓人安心的氣味。
“小心靳狂,女人很容易為他著迷。”
顏夏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從他含笑的聲音中聽出一絲悵然。她尚未弄清程昀話中的含義,便被輕輕推開。
程昀仔細看了她一眼,笑著先行離開。
顏夏將手覆在胸口上,淺淺地笑了。
她想,程昀一定是個愛情高手,無聲無息地鑽進人心裏,又無聲無息地離開,也許他造成過傷害,但女人隻會記得他的溫柔,那些傷也會很快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