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對抗恐男症(1 / 3)

靳狂向她告白,已過去一周。

頭幾天,顏夏忐忑不安地隨時防備靳狂發動進攻。然而,靳狂沒有展開任何追求的行動。

沒有鮮花,沒有禮物,沒有約會,白天上班隻談公事,晚上送她回家以後連通電話都不打。

跟以前相較,沒任何改變。

顏夏不禁懷疑,那天晚上的事,是耍她玩的。要不就是,那顆白癡腦袋把自己說過的話忘記了!

顏夏由一開始的期待變為冷靜,怎麼也不肯承認心頭淡淡的憂傷是失落。

工作照舊。

任靜打電話給顏夏,報告總裁從公司賬戶抽走五千萬,用途不明,“顏夏姐,眼見就到月底了,我也不敢問總裁什麼時候回款,如果這筆錢月底之前到不了賬……”

“嗯,我知道了。”顏夏交待了幾句,便放下電話去找靳狂。

一路過去,顏夏肚子裏的火苗越燒越旺。首先是他違規挪用公款,其次是他說話不算數,尤其後麵這一條,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新仇加舊恨,在顏夏推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刻,發生化學反應,炸出巨大的火球。

靳狂正在講電話,看到顏夏進來,綻開微笑,匆匆把電話放下,“你來得正好,老伍給我兩張電影票,晚上一起去看吧。”

現在想起她來了?晚了!顏夏沉著臉,站在桌前,目光銳利如劍。

靳狂輕輕一笑,“怎麼這麼嚴肅?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不必了!”顏夏把手上的彙款單拍在桌上,“這筆錢是怎麼回事?”

靳狂瞟了一眼,笑道:“哦,我有急用……”

不等他說完,顏夏就用訓人的口氣開吼:“你急用也不能動公司的錢!你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挪用公款!”

靳狂沉吟片刻,臉色已有些陰沉,“顏夏,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跟你用不著!”她就是來吵架的,怎麼樣?她有正當理由!“你說,這筆錢你拿去做什麼了?”

靳狂發誓,他已經極力克製自己的脾氣了,“這是我的錢,我想怎麼用是我的事,沒必要向你彙報。”

“很抱歉!那不是你的錢,是公司的錢。”

“公司是我開的!”

“是你開的不錯,但它受法律約束,就算是你也沒有權利隨意動用這麼大一筆款項!”

“你跟我講法律?”

“不錯。我限你今天之內把錢補上,不然我就去檢舉你!”

跟一個發瘋的女人不需要講理!靳狂的脾氣也上來了,他站起來,挑釁地睨著她,“好啊,去告我啊,我不僅挪用公款,還用這筆錢去走私,你讓警察來抓我!”

“這可是你說的!”顏夏扭頭就走。

“站住!”靳狂怒吼一聲。

顏夏僵了一下,挺直背直往前走。

一個物體從顏夏耳邊飛過,撞在牆上,頓時摔碎。

顏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拿東西丟她?!“你、你發什麼脾氣?犯了錯,你還有理了?”

“你說我發什麼脾氣?”靳狂狠狠地盯著她,“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態度?我他媽又不欠你的,你替我工作,我難道還要看你臉色做人?”

“你當我願意這樣?我就沒遇過你這種草包,狗屁不懂,還自以為是!既然你這麼不喜歡被約束,就滾回去老實當你的兵痞頭兒,跑來玩什麼企業!披上華麗外衣,還不是個上不了台麵的野蠻人!”

“你又罵我!”

“我就罵你!你再丟個花瓶啊,或者丟把刀子殺我解恨啊!”

“你以為我不敢?”靳狂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目光活像要把人撕成碎片。

“哼,你什麼下流無恥的勾當沒幹過,殺個人才到哪。”

“你……”靳狂拉開抽屜,摸出裏麵的槍,頓了一下,狠狠摔出老遠。

顏夏微震,地上的凶器,讓她冷靜不少。

靳狂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桌子上的東西可倒了黴,不管什麼一律被推到地上,劈裏啪啦,響聲驚人。靳狂無東西可扔,一腳踢翻桌子,碩大的辦公桌轟然倒地,“滾!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再看到你!”

桌子倒下的時刻,顏夏瑟縮了一下。再聽到靳狂無情的怒吼,心裏涼透了。她是有一點無理取鬧,但是……

顏夏看著滿地狼藉的辦公室,悲哀地自問,這就是他喜歡她的表現嗎?說得那麼好聽,發起火來,還不是六親不認?

“滾就滾……你別來找我!”顏夏扭頭跑了出去。

靳狂望著顏夏消失的位置,怔怔出神。

過了半天——

“該死……”靳狂從地上翻出電話,撥了保安部的內線,“調出監控,看看顏夏去哪了!”

空無一人的天台中央,坐著一個人。

蒼茫的天空,憑空出現兩根棒棒糖。

“那,自己挑一個。”

左麵的是橙子味,右麵的是巧克力味。

顏夏看著兩個棒棒糖,又抬眼瞥了瞥靳狂,“你就準備兩種口味?”

“隻有這兩種,愛要不要。”

“沒誠意。”

“喂——”

顏夏抽出橙子味的,“那個你吃掉。”

靳狂皺皺眉。

“不吃也可以,明天我就不來了。”顏夏剝開糖紙,把整顆糖含進嘴裏。

靳狂瞅瞅她,萬般無奈地撕開包裝,盯了半天,才抱著英勇就義的決心,舔了一下。

顏夏輕笑出聲。他吃糖的樣子比被人用槍指著頭還痛苦。

“不生氣了?”

顏夏板起臉,專心吃糖。

靳狂煩躁地撓撓頭,“喂,你不是這麼小氣吧?”

“某人剛剛才說,讓我有多遠滾多遠,並且再也不想看到我。”

靳狂麵色一窘,支吾道:“那是氣話,不算數……”

“是啊,我剛走五分鍾,某人就像哈巴狗一樣追來了,真是討厭呢。”

靳狂一使勁,把圓形的糖果咬下一大半。

顏夏不高興地瞅著他,“你是不是男人啊,跟女人一般見識……我嗓門高,你比我嗓門還高,也不知道讓著我點。”

“我……你……”靳狂欲言又止,忍氣吞聲地恨聲道:“行!以後我讓著你!”

“是不是真心的啊?勉強的話就算了,我吵架又不輸你,不需要你讓。”

“我心甘情願讓你,行不行?”

顏夏努努嘴,抿嘴笑起來。

靳狂看她笑了,鬆了一口氣,順手就想把糖扔出去。

“不許扔!”

靳狂訕訕地把糖塞進嘴裏。

顏夏滿意地笑了笑,“靳狂,你幹脆戒煙吧,陪我一起吃糖多好。”

“不好。”

“為什麼?吸煙有害健康。”

靳狂無奈地歎氣,“我帶兄弟出任務,別人叼著煙,神氣活現,我含著根棒棒糖,不成體統!”

顏夏想象到那個畫麵,“撲哧”一笑。

“隻有咱倆的時候,我陪你吃。”

顏夏愕然地看著他。後者全然不覺得自己說了多震撼的話,一臉痛苦地跟棒棒糖作鬥爭。

顏夏笑了,笑自己多心。靳狂隻是不懂表達,並不是忘記說過的話……唉,其實,她也不是那麼在意形式,保持這樣的相處模式沒什麼不好。

“那錢……我拿去購軍需了,等傭金入賬,再還公司錢。”

“哦。”不對,等等,“軍需?”

“嗯,萬風帶隊出任務了。”

“又是打仗?”

“不是,剿匪,小任務,不過時間比較緊,臨時借了公司賬上的錢……”靳狂又是無奈一瞥,“誰知道你能發這麼大火。”

呃,不能告訴他,她發脾氣的真正原因。顏夏慚愧地低下頭,“嗯……軍需都要用到哪些東西?”

“除了武器彈藥,就是衣食住行的用品,偶爾也有用到些精密器械。”

“需要很多錢?”

“嗯,不過傭金也不少。”

“那,不如我們自己自足?”

“哈?”

“反正這些東西也要買,不如我們自己開廠生產,成本比較低,滿足自己需要,還能賺別人的錢,又可以安排一幫小弟工作。”

“這個嘛……”他的手下都改行了,還要那些“軍需”做什麼?

顏夏腦中迅速描繪出一幅公司發展圖,“我們還可以投資公共事業,比如醫院啊,你的兄弟看病可以打五折,嗬嗬……”

靳狂扶額。

靳狂在郊外山區有一棟別墅。聽說那片土地是原來的主人祖上傳下來的,方圓百裏隻有這一戶人家。也不知靳狂用了什麼法子從人家手裏搶走地,順便汙了一棟別墅。

靳狂不住在別墅,隻是偶爾用這裏招待某些神秘客人。不過,現在,這棟別墅有更重要的用途。

它即將迎接一位女主人。

顏夏坐在靳狂的車上悶悶不樂。這男人臉皮實在太厚了!他居然登門要挾外公,讓她搬去跟他同居。說什麼,兩個人朝夕相處能夠增進信任感,對治療她的心理障礙有益。

哈,說的比唱的好聽。同居!這麼偏僻的地方,隻有他們倆個人,真要發生什麼事,喊破嗓子也沒人能救她。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疼愛她的外公,居然沒有看出他的壞心眼,歡歡喜喜把她送給靳狂!

這下可好,羊入狼口。

不同於顏夏的鬱悶,靳狂心情好極了。他不是心理醫生,卻明白一個道理。當女人為男人動心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接受男人的碰觸,所以,想治好顏夏,隻能用一個辦法——讓她愛上他。

所謂,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同居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

車子進入林陰道,處於一片綠色海洋的白色別墅,像童話世界的糖果屋。

顏夏睜大眼睛。

那真的是一間糖果屋!別墅的外觀,全部用不同形狀的糖果拚接而成——當然,隻是糖果的形狀。

“喜歡嗎?”靳狂趴在方向盤上,聲音低啞,充滿柔情。

顏夏還處於震驚中,在別墅和靳狂之間來回看。

“你要是覺得幼稚,回頭我拆了它重建一個。”

“不要!”這麼可愛的房子怎麼能拆了呢?顏夏打開車門,跑到房子跟前,開心得像個孩子,“我喜歡這裏,住在這兒,永遠不會餓肚子。”

“拜托。這是假的。”靳狂的聲音遠遠傳來。他慢步走向別墅,慶幸自己做了聰明的決定。有了這間小屋,顏夏便不會排斥搬來跟他住。

“你能不能不要打斷我的幻想?”沒想象力的男人!

靳狂笑了笑,拿鑰匙開門,“請進,美麗的女主人。”

“我才不……”顏夏被眼前的景致驚呆了。這是房子裏麵嗎?顏夏往外探了探頭,又往裏看去,確定自己沒有搞錯。

別墅內部是兩層結構,一樓是開放式設計,沒有牆壁隔斷,隻用一個鋼筋吊梯連接二樓。舉目望去,各種顏色的花朵盛開,就像一個精心修剪的花園。綠色植物間隔出客廳、廚房和其他空間……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是神仙,不,是精靈住的地方!

顏夏恍若走入夢境一般,驚訝地看著裏麵的一切。

看到顏夏的表情,靳狂僅僅淺抿了一下唇,“你的房間接著露天花園,比照你原來的花園建的,要不要上去看看?”

“這裏……你什麼時候……”

“哦,前幾天。我親手布置的,怎麼樣?有沒有專業水準?”

顏夏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不僅僅是感動,還有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緒。他竟然……他怎麼會……

要不是她有男性恐懼症,一定摸摸他的額頭,檢查他是不是發燒。

“口水流下來了。”

顏夏趕緊閉上嘴巴。

靳狂輕笑,“你喜歡就好,別想太多,想得越多,越容易愛上我。”

一句話,打碎了顏夏夢幻般的幻想,“臭美!”

嗯,這個男人果然是那個囂張的流氓頭子。

顏夏把提包放下,坐在沙發裏,“你怎麼想到把這裏弄成……花園?”

“一個舒適的環境能夠讓人心情放鬆,書上說的。”

顏夏剛要為他特意查閱書籍的盛情感動,卻聽——

“脾氣火爆的人多看點綠色有好處。”

顏夏抓起一個抱枕扔過去,“你脾氣才火爆呢!”

靳狂笑著把抱枕移開,“是嗎?前幾天,是誰單手叉腰,罵我是兵痞頭兒?”

“你記錯了!我是淑女,淑女從不罵人。”顏夏裝腔作勢地坐正。

靳狂不給麵子,笑得前仰後翻。

“你別笑了!”顏夏羞得脖子都紅了,“咱們住在這兒,夥食問題怎麼解決?”

“嗯?”靳狂忍住笑,漫不經心地問,“你不會做飯?”

“不會。”

“哦,淑女不會做飯哦。”

“靳狂!”

“嗬嗬……”靳狂笑了笑,“放心吧,你想吃什麼,打個電話讓他們送來就行。”

靳狂起身,走到顏夏麵前。顏夏戒備地向後倚。

“你想幹嗎?”

靳狂低頭看著她,卻不說話。

顏夏被他瞅得渾身不自在。

“顏夏,你願意接受靳氏療法嗎?”

沉默半天,冒出這麼一句雷人的問話。

顏夏想笑,但又笑不出來。靳狂一臉認真,她要是笑場,他非掐死她不可,“嗯,可以啊,我搬過來,不就是為了治病嘛。”

“你能信任我嗎?”

“暫時……有難度。”

“我不這麼想。”靳狂一改正經模樣,笑得玩世不恭,“孤男寡女,幹柴烈火,你敢跟我住在一個屋簷下,對我不是一般的信任哦。”

顏夏翻了個白眼。

一隻大手伸到她麵前。

顏夏微微一愣。

“我們接觸一下試試看,保持輕鬆的心態,主動權在你,如果覺得不適,隨時放棄。”

顏夏深深地換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笑道:“裝得挺像那麼一回事。”

“為了你,我沒少看書。”

顏夏直視著他,在那雙深邃的眼中尋到堅決的光彩。他是真的想幫她治好……顏夏看著他的手,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

好大。

靳狂的手把她的手完全包裹還有富餘。顏夏狠了狠心,碰觸那個布滿粗繭的手掌。

心髒像被重擊了一下,顏夏身子微側,跟昏眩的感覺對抗。

兩手相觸的一瞬間,靳狂看到顏夏的臉色陡然間蒼白。他忍住心疼,柔聲鼓勵她:“顏夏,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所以,你沒必要怕我。”

“我不是怕你……”顏夏困難地搖頭。她知道,她的病是自己給自己鎖下的一道符咒,隻有她自己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