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依偎在黎英凱肩上睡著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在洛杉磯了。隻是剛才她明明睡了很久了,怎麼困倦依然存在,甚至比之前更嚴重了。
此時美國正是下午,米璿隨著黎英凱走進機場的大廳,看到的是陌生的環境,看到的都是美國人的麵孔,聽到的全是嘰裏呱啦的英語;她迷糊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已經離開故土十萬八千裏了。
走出大廳,她隨黎英凱上了一輛在這等候已久的豪華大轎車。
在車裏,她迷迷糊糊地半眯著眼,根本沒有精力欣賞沿路的風景建築,隻覺得車子在朝郊區行駛。
半睡半醒的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感到車子停了下來,隨後黎英凱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響起:“小璿,我們到家了。”
米璿下了車,迷糊中她隻是簡單看了一眼矗立在眼前的這幢簡約但不失華麗的白色獨棟別墅,就隨黎英凱走了進去。她迫不及待地開始到處找床,現在的她唯一想的隻是躺下來睡覺。
到了二樓臥室,當她一下子倒在床上後,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疲倦,還沒等倦意侵上四肢,就沉沉睡去了,這一覺,她覺得自己睡得好飽好沉好長,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
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為什麼房間依然大亮,她怎麼覺得從閉上眼到睜開眼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
現在的她倦意全無,終於有精力細細打量周圍的一切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單,一定是黎英凱在她睡著時悄悄幫她蓋上的;再看看她睡的床,既舒適又美觀,是歐式風格的白色鐵床,床單和枕頭是白色的,上麵配有粉色花束圖案;床的左邊是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窗上配用的是半透視的白色碎花窗紗。米璿走下床打量著。不過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個小小的梳妝台——這簡直就像是童話裏麵的公主用的——也是白色的,台麵上搭配了一束粉色玫瑰。這麼美麗可愛浪漫的梳妝台是誰的,她急於找到黎英凱了解答案。
走出臥室,她就就被傳來的悠揚的鋼琴聲吸引,她聽過這首曲子,是《Memory》,選自歌劇《貓》,這首歌是由劇中的魅力貓“格裏澤貝拉”演唱的。
悠揚的琴聲使米璿忍不住想起了這首曲子:這是一隻年輕時魅力十足而年老後邋遢肮髒的貓,她孤獨衰弱,遭人唾棄,流浪在最下等的街區,受到貓族的排擠。她也渴望能升入天堂,但這對她顯然是一種奢望。在這個情景下,她演唱了這首《Memory》。在她唱完之後,貓兒們都被感動了,一致推選她升上天堂。
是誰在彈這首她喜歡的曲子呢?米璿循聲來到了一個房間,房門開著,一個穿著湖藍色襯衫和白色褲子的男人坐在裏麵彈鋼琴。
原來是黎英凱。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安詳,他的身體隨著節奏前傾、後仰;他正彈到曲子的高潮處。米璿悄悄走了進去,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癡癡地聽了起來。
“你醒啦?”不知過了多久,黎英凱的聲音響起。“看來昨天你確實累壞了,你知不知道從你入睡到現在,十六七個小時都過去了。”他停止了彈琴,由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沒有睡嗎?”米璿問。
“隻睡了一會兒。”
“睡在了……我身邊嗎?”她的臉發熱了。
“沒有。”他笑了笑。
“你也喜歡這首曲子?”她問。
“看來我們相同的喜好的確很多。”
“對了,我想問問那個可愛的梳妝台……是你前妻的嗎?”
“傻丫頭,那個梳妝台是我特別為你準備的。”黎英凱拉著米璿走出房間進了另一間房,“再給你一個驚喜。”
當他把房門打開的時候,米璿完全驚呆了,奔進去環顧了一圈。“這是怎麼回事?”
房間的天花板長短不齊地吊了幾隻可愛的小吊燈;房間的前方是一排落地窗,窗紗是淺黃色的,地麵和窗紗同色,正中放著兩個一大一小手形的紅色沙發,沙發下麵是一小張粉色地毯,前麵擱置了一個小的玻璃桌,桌上放著一台粉色筆記本電腦;房間兩邊分別陳列著又長又高,高至天花板的淺黃色書架,架上的小格子裏放滿了和文史有關的薄薄厚厚的書籍,大格子裏則各擺著兩個大大的長長的嫩黃色長耳兔子布偶;書架下方的地麵上擺放了幾盆小巧可愛的花草。
這間書房的布局跟她理想中的完完全全一樣。“你怎麼弄的,為什麼會跟我想的完全一個樣,連物件的形狀、顏色都一模一樣?”她激動得淚水頓時湧進了眼眶。
“我看過你的日記,你忘了?”
“然後你就清楚地記住了我想要的書房的每個細節?也記住了我最想收到的禮物是書?”米璿轉回身望著黎英凱那對深邃的眼睛,望著他那張成熟而真摯的臉龐,心底湧起了一份難言的感動。
“小璿,我真的很想努力讓你快樂,我想在這間書房裏和你在一塊品茶、看書、評古論今。”
“你如此的用心良苦,我又怎能不努力使自己快樂呢。”米璿走到黎英凱麵前,拉住了他的手。
“走,我帶你到處瀏覽一下。”黎英凱反握住她的手,拉她走出書房,下了樓。
樓上樓下,除了泛著微光的水磨石地麵,所有陳設大多以純白色為主,黑色為輔,都很簡約,一點也沒有耀眼的奢華。這似乎讓米璿從另一麵了解了黎英凱的品味和性格。
當她走下了黑色扶手白色階梯的寬大樓梯時,忍不住的驚訝:這客廳竟大得光是那白色的沙發就差不多有八米長。沙發的左方有一個長七米,寬兩米,高三米的大魚缸,裏麵有各色奇異的珊瑚,水生物和遊魚,宛如一個微型海底世界;沙發右方長達三十米采用的是全開放式的景觀,使人站在這裏可以完全無遮擋地麵對外麵的景色;而跟全開放式的景觀相對的一側是大麵積的落地窗,也可以將室外的風景引入室內,又使得室內的陳設成為自然景色的延伸,讓客廳看起來更是“領土領空”無限。
米璿驚喜地先從別墅前直奔出去,這個無限大的“領土領空”簡直是開放性的院子,這裏足以舉目千裏,足以俯仰天地,遠眺有山外青山,近看有綠野阡陌。適於心靈散步,眼睛旅行,完全可以做到古人說的遊目騁懷!
“再隨我來。”黎英凱笑著拉米璿返回客廳,由客廳出了玻璃門,直通到別墅後的花園。
如果說別墅前的“領土領空”無限,給了米璿極大的震撼;那麼這個私密性很強的花園領地,更是讓她歎為觀止。
彎曲回環有寬有窄的木板橋將貼在下麵的池塘分成了大大小小若幹塊,每塊池塘的水麵大都鋪了幾片大大小小的荷葉,荷葉周圍零星長了幾隻亭亭淨植的藕色小荷。
黎英凱手拉著米璿的手踏上板橋,朝裏漫步。越朝裏走,米璿越是覺得這裏別有洞天,曲徑通幽。
“雜花生樹,雜草叢生”,這裏是數都數不盡的各種奇花異草怪藤的天地:木板鱗次櫛比拚成的圍牆上爬滿了綠蘿,綠蘿稀疏的地方安置著幾個大大小小房子狀的鳥籠,各色的鳥兒正站在籠子四處觀望;圍牆下,池水裏堆砌的石頭上排滿了大盆小盆吊蘭一樣的植物,那長長短短的綠莖從花盆裏垂落下來,使堆砌的石頭半遮半露;每塊池塘裏或多或少長著虎尾蘭般高高矮矮,肥肥瘦瘦的綠色植物,這些植物周圍同樣也長著三朵兩朵淺紅色的和淺黃色的小荷,荷葉下還有紅色的魚在遊動。步上了寬些的板橋,橋的兩邊擺放著大小高低不等的花盆,裏麵密密麻麻長滿了深粉色,淺粉色,白色,塊狀,朵狀,片狀的小花。
走到了木板橋的盡頭,前麵緊挨著是一小塊陸地了,同樣用木板鋪成的。這裏有一個供雙人坐的白色秋千椅,秋千椅兩邊擺放了大小高低不等的樹墩,上麵擱置著白色圓形花盆,裏麵長滿了類似狗尾巴草的植物,玫瑰色的,有肥有瘦,有的昂首挺立,有的則是害羞地垂著頭。
“這裏是現實世界嗎?我會不會是在做夢?”被黎英凱拉著坐在秋千椅上的米璿做夢似的問了一句。這裏清幽得隻有花草,安靜得沒有人聲,隻有鳥語;這裏的空氣清新得使人覺得連呼吸的都是香。讓人想一輩子在這裏享受人間清福。
“這裏是現實世界,可是置身其中卻又恍如遠離了所有的都市塵囂,與世隔絕了。”
“這裏的設計者一定是個世界頂級的園藝設計師。”
“還真的不是。”黎英凱神秘的笑了。“這裏的設計者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且他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個花園。”
“他一定是個很懂得生活的人。”米璿看著黎英凱,“你和你的前妻以前一定總坐在這裏享受生活吧?”
黎英凱不知道米璿今天是怎麼了,總提起他的前妻。“我以前的住所臨近太平洋,並不在這,當你決定嫁給我時,我就已經把它賣掉了;現在這棟別墅是我重新購置的,這間花園也主要是為你而準備的。”
“其實我的意思是夫妻兩個人置身在這樣的環境裏也是一種浪漫。”她知道他一定是誤會她的意思了。
“如果你願意,我一定會在閑暇的時候陪著你,夏天我們可以在這聊天、看書、喝茶;到了冬天,我們就去你的書房裏。”
“那麼,一言為定!”
黎英凱握住米璿的手,攬她入懷。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了米璿肚子咕咕的響,才想起她從到了美國就沒有進食;抬起手臂,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經中午了,想必寶拉和貝拉早已做好了午餐吧。
“是不是餓了?”他低下頭微笑地看她。
“嗯!”
“走,我們去吃飯。”他拉她起身,返回室內,進了餐廳。
寬敞明亮的餐廳裏,一個又高又瘦和一個又矮又胖的美國女人穿著西餐廳黑白搭配的製服,頭係白色花邊小帽,在忙著準備食物,見米璿進來,她們很尊敬的對米璿微笑,稱她“太太”。
米璿也還了她們一個微笑,盡管她的英語很爛,但這一聲“太太”她還是聽得懂的。
“這位瘦一點的叫‘寶拉’,這位胖一點的叫‘貝拉’;她們是這裏的女傭。”黎英凱給米璿介紹之後拉她坐了下來。
米璿麵對著橢圓形玻璃餐桌上麵全是她沒見過的美國食物,有點不知所措,“我差點忘了這是在美國了。”
“小璿,你既然來到了美國,也入鄉隨俗吧。嚐嚐美國食物,你會發現它不是那麼讓中國人難以接受。”他笑笑。
米璿指著眾多“色彩斑斕”的美麗食物中的蔬菜沙拉,“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蔬菜沙拉嗎?看起來做法到很簡單?”淺綠色的方盤裏整齊地擺放著切好的生菜、紫甘藍、胡蘿卜、洋蔥、黃瓜、青椒,土豆和雞肉火腿。
“其實製作沙拉最關鍵的就是沙拉醬,沙拉醬調製的好壞,決定著這道菜的優劣。至於其他的步驟都很簡單了。”說著,黎英凱把拌好的調料澆在蔬菜上,然後拌勻。“嚐嚐吧,這是寶拉的拿手菜。”
反正米璿也餓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味道不賴了,她拿起小湯匙舀起來就開始吃。盡管菜全部是生的,看起來跟中國的拌涼菜也完全一樣;但味道嘛,她說不出來,隻覺得就是沒有中國的拌涼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