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花嫁(3 / 3)

“再嚐嚐金槍魚三明治。”黎英凱把它送到米璿麵前。白色的圓盤裏,兩塊三角形的金槍魚三明治一個立著,一個倒著擺放。兩片三角形質地鬆軟的吐司麵包夾層中鋪了金槍魚塊和蛋黃醬;而金槍魚塊上,上中下依次鋪了一片西紅柿,生菜,煮熟切片的雞蛋。

“這些食物怎麼一個比一個漂亮,我都舍不得動了。”米璿欣賞地看著麵前的三明治。

“丫頭的洋葷還是要開的。”黎英凱笑著拿起其中一塊遞給米璿。

她接了過來,“我真的是第一次吃這些東西。雖然以前小的時候也吃過所謂的三明治——兩片威化中間塗了點奶油——估計是中國人自己發明的,一點沒有美國的正宗。”咬了幾口她又問:“美國是不是有個叫三明治的城市?”

“不是美國,是在英國!”黎英凱忍不住笑笑。

三明治是英國一個地名。這個地方有一位伯爵,是個惡名昭彰的賭徒,終日流連在牌桌上。有一天,他已經馬拉鬆式的在倫敦的一家俱樂部裏賭了一天一夜,飯也沒時間吃。雖然肚子餓,可是嗜賭如命的他手氣正好,舍不得離開牌桌去吃飯。由於這家俱樂部還是個牛排館,他就差人送來一些烤肉和乳酪並且要了兩片麵包夾著,如此他才能用一隻手拿著吃,另一隻手還可以握牌,又不會把牌弄髒。這個點子很快就流傳開來,三明治這種食物因此而誕生。後來有人將三明治介紹到美國,也因此改變了美國人的飲食習慣。

邊吃著可口的食物,邊聽著有趣的故事,米璿的這頓飯吃得很輕鬆。

事實上,從她和黎英凱認識以來,跟黎英凱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是很輕鬆的。隻有一種時候,她會緊張。

晚上的時候,她會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不該和黎英凱同床而睡。她曾說過要盡量去愛他,盡量做好一個妻子,要將身體“交付”與他;然而真正要去做時,她又忍不住退縮。她實在不習慣身邊睡著一個異性,更做不到赤身裸體的與一個赤身裸體的異性“親密相處”,何況她並不愛這個異性。

可是,不這樣做她又覺得對不起黎英凱,即便黎英凱從沒有要求與她同床,她也不能因此有了依仗,一直這樣下去,一直這樣下去算什麼呢。她雖然依然愛著韓東,雖然對他的愛現在隻是處在休眠狀態;但她跟韓東已經根本沒有可能了,她沒必要守身如玉了。把自己“交給”一個愛她的好男人,是值得的,不是嗎。

這樣想著,她走出房間,來到露台。

黎英凱穿著白色睡袍架著腿坐在露台的白色圈椅上,慵懶地靠著椅背一口一口地吸著雪茄。“怎麼還沒睡?”見米璿走了過來,他問。

“你呢?”米璿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睡不著。”他彈彈煙灰,不再說話,隻是緩緩地吸著雪茄,不停地吐著煙霧。他看來似乎有心事。

“你……是不是在為我不跟你同房耿耿於懷?”米璿試著問。

“沒有。丫頭你多心了。”他隨手撳滅了雪茄。

“英凱,別再叫我丫頭了,今晚……我願意做你的妻子。”

“算了。”他笑笑。本應該欣喜若狂地抱起米璿的,可他把持住了自己。他想給米璿留一個餘地,也給他自己。“小璿,我愛你。盡管我知道自己可能永遠得不到你的心,但我之所以娶你,不是為了得到你的肉體。我唯一想的隻是陪你走出痛苦,盡最大努力讓你能夠快樂起來,然後看著你幸福快樂地生活。”

“那麼,若有一天我真的從你身邊飛開了,你舍得?你不痛苦嗎?”

“隻要你幸福快樂!”

“直到此刻我才相信,你是真的愛我。”米璿擁住黎英凱。

“那你以前不認為我是真的愛你嗎?”他也擁住米璿。

“至少不算是真的愛。”

“不愛你又為什麼娶你呢,我又不是結婚狂。”他低聲笑了。

米璿不再說話,她想不出能說什麼,隻是依偎在黎英凱懷裏,和他一起看著遠處虛無縹緲的山,蒼穹最遠的星辰。

“小璿,願意跟我去旅行嗎?”

“不去可不可以?我隻想呆在那間書房裏看書。”

“一個人如果隻讀萬卷書,不行萬裏路,那麼永遠不會真正開闊眼界,豐富閱曆。世間的事情,都聽人家說不如自己去看看,結果會比聽人家說更收獲。人在旅途,看到的不單是風景,獲得的不隻是愉悅,更可以陶冶情操,增長見識。這對於一個作家而言,我想是很重要的。”

“為了我,你真是煞費苦心。”

可是她要如何回報他呢!

……

第二天,黎英凱去公司召開了一次董事會後,帶著米璿開始旅行。他預備自洛杉磯之後到舊金山,再到位於美國西北的波特蘭和西雅圖,然後由西雅圖自北向東,再由東向南,然後最後去遠離美國本土之外的阿拉斯加、關島和夏威夷。

他們居住的洛杉磯是旅行的第一站。

加利福尼亞州的洛杉磯是太平洋沿岸第一大城,在美國眾多城市中頗具神秘色彩,是一個魅力無窮的城市。

整座城市是以千千萬萬棟一家一戶的小住宅為基礎;綠陰叢中,鱗次櫛比的庭院式建築,色彩淡雅,造型精巧,風格各異。

黎英凱駕車路過市區時,街道成排的棕櫚並沒有吸引米璿的目光,在她心裏隻有一處地方,是她急於看到的。她看著黎英凱,“先帶我去你當年辛苦創業的地方好嗎?”

黎英凱看了看她,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隻手把持著方向盤,駛到了他公司總部所在的地方。

“這裏跟二十年前相比,有了一定的改觀。”黎英凱把車子停在路邊。

看著這裏的高樓林立,米璿看到了華旗總部大樓前的廣場上立著一塊巨幅電子廣告牌,牌子的上麵是華旗董事局所有成員——一群西裝革履的美國人聚在一起站在黎英凱的身後;而此刻米璿仿佛看到了辛苦卻堅忍不拔的黎英凱正蹬著板車的身影。

她難以想象,一個中國人是怎樣在美國土地上領導一群美國人的,一個一無所有的中國人是怎樣在異國他鄉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一步步走向成功和輝煌的,他該是有著怎樣的智慧,他又該是承受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走吧!我們去迪士尼。”黎英凱換了種心情,發動了車子。

位於美國洛杉磯的加州迪士尼樂園,是全球首個迪士尼樂園,是當時世界上構思最精巧的遊樂公園。

隨著人流的湧入,米璿最先可以看到的就是一個大花台,鮮花綠草組成了一張米奇的笑臉,朝著遊人開心的笑。繞過花台是中央大街,有優雅的老式馬車、古色古香的店鋪和餐廳茶室等;走在這裏,還經常會碰到一些演員扮成的米老鼠、唐老鴨、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在眾多本土人中,這些小矮人一見了米璿和黎英凱兩個中國人,就高興地圍在他倆周圍。

離開了中央大街,米璿聽完了黎英凱對園內的四個區域的介紹後,她首先選擇了冒險世界。

“確定不會怕嗎?”黎英凱笑問。

“我才不會。有你在,去哪我都不怕。”

冒險世界綜合了許多地方原始區域的風景特色,以一條河流貫穿整個園區,兩岸展現非洲叢林的一景一物,是充滿野性的世外桃源。黎英凱和米璿坐在船上沿著河流行進,米璿看到大象、斑馬、河馬、長頸鹿時,她的表情還很輕鬆;當看到毒蜘蛛,蛇出現時,她立刻害怕地躲入黎英凱懷裏;而最後當她發現食人族時——雖然都是假的,隻是進行一些符合它們特性的“機械運動”而已,但她早已嚇得緊緊抱住黎英凱不敢睜眼了。

“你不是說不怕嗎,那幹什麼抱我抱的那麼緊。”黎英凱忍俊不禁。

“那我以為它們都是真的嘛。”

他們一邊說一邊穿過睡美人城堡到了幻想世界,這裏有最漂亮的灰姑娘旋轉木馬。

“你看孩子們笑得多開心啊,這裏真的會帶給人美夢嗎?”米璿想到那句歌“奔馳的木馬讓你忘了傷,在這一個供應歡笑的天堂。”

“要不要去試一試?”他問。

“你呢?”

“我早已經不是那種年齡了!”因為是中國人,他在這裏已經受“矚目”了,他實在不想讓人以為他一個四十幾歲的人了還童心未泯。

米璿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一點也不老啊!”

“和你比,我已經很老了;和那些孩子比,那我就更老了。”他笑了,很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年齡。

“那我也不去了,我們去參觀參觀別的地方好了。”

他們簡單逛了逛其他幾個區域之後,離開了迪士尼。乘著陽光的下午,黎英凱帶米璿來到了威尼斯海灘。

“這裏的海灘很漂亮嗎?”米璿問。

“也不是特別漂亮,隻是在這裏可以看見形形色色怪異的人。”

沿著威尼斯木板路,變魔術的和賣藝的、占卜師、音樂家,還有賣帽子小店門口的舞者……讓他們目不暇接。

他們一路到了海灘,近距離接觸大海,手拉手在海灘上靜靜地散步,接受陽光溫柔的撫觸,感受撲麵而來的海風,聽著海浪交織成的美妙樂曲。天近黃昏時,才離開這裏,然後走馬觀花地逛了世界著名的影城好萊塢、明星大道,柯達劇場,比佛利山莊、夕照街、羅迪歐大道、六旗魔術山,參觀了世界最大的好萊塢露天劇場,直至夜已深沉,才回到家中。

……

回到了家,米璿很疲憊,但心中仍然充斥著白天的興奮。進到書房,她拿出筆記本,坐在紅色手形沙發上記錄著這一天的所見所聞。

“小璿,你累了一天就別看書了,好好的洗一個澡,然後去休息吧。”黎英凱走了進來。看他的樣子,已經洗過了。“在寫遊記嗎?”他來到她身邊,俯身看了看。

“你總是了解我。”她打了個哈欠。“就快寫完了。明天我們會去哪?”

“舊金山。”他撫了撫她的頭發,“寫完了就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知道啦。”看著黎英凱走了出去,米璿寫完了最後一點兒,離開了書房去房間找出要換的衣服,走進了浴室。

在那熱熱的黑麵白裏的浴缸裏一泡,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累。倦意很快的從她腳上往上麵爬,迅速的擴散到她的四肢。她就這樣睡著了。

時間大概過了許久,黎英凱起夜,來到衛生間。見到米璿居然仰躺在浴缸裏睡著了,他又笑又氣。“這個丫頭!”走上前,一遍遍輕聲喚道:“小璿。”

“天亮了,我們要出發了嗎?”米璿迷迷糊糊醒來,看著黎英凱問。

“天沒有亮。你在浴缸裏睡著了。”

“啥?”她緩緩坐起,當見到自己泡在浴缸裏,裸露出一大片肩部時,她本能地驚呼,用雙手護在胸前。還好浴缸裏全部是白色泡沫,遮住了身體其他部位,不然她非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