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成都的風花雪月(1 / 2)

在作家汪曾祺眼中,成都是這樣一座城市:“在我到過的城市裏,成都是最安靜、最幹淨的;在寬闊平整的街上走走,使人覺得很輕鬆、很自由。成都人的舉止言談都透著悠閑。這種悠閑仿佛脫離了時代。”(汪曾祺《成都》)在賈平凹筆下,成都的形象是:“滿街紅樓綠樹,金橘燦燦。樹葉全沒有動,但卻感到有薰薰的風,眼皮、臉頰很柔和,腳下飄飄的,似乎有幾分醉後的酥軟。我早早晚晚都在茶館泡著,喝著茶,聽著身邊的一片清淡。這麼一杯喝下,清香在口,音樂在耳,一時心胸汙濁,一洗而淨,樂而不可言狀也。在那有名的錦江劇場看了幾場川劇,領悟了昆、高、胡、彈、燈五種聲腔,尤其那高腔,甚是喜愛。當一個唱而眾人和之時,我便也晃頭晃腦,隨之哼哼不已了。”(《入川小記》)

這是兩個中國作家的看法。而在外國人眼中,成都又是何種麵目呢?《馬可·波羅行紀》記載道:“市內有一座大橋橫跨其中的一條河上。橋頂是木質結構,裝飾著紅色的圖畫。河中船舶舟楫如蟻,運載著大宗的商品。城中有許多製造業,尤其能紡製精美漂亮的布匹、縐紗或綾綢。”以上這些看法為我們描述了一座傳統南方城市的華麗、悠閑、舒適、養人,這是造物主專門為成都人創造的一種生活背景,就像李白詩句所感歎的那樣:“九天開出一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

要把成都這座城市的精髓像描述一個人那樣表現出來,是一件頗不容易的事。不過我們可以通過努力,去盡量貼近她,就像“親近芳澤”那樣,聞出她的香味,觸摸她的肌膚和秀發,感受她的體溫和呼吸,了解她的性情與愛好。隻要有了這種願望和企圖,你就能感受到一個活生生的成都。

成都是一座鮮花和流水環繞的休閑城市。想當年,後蜀皇帝孟昶在成都城廣栽芙蓉,“四十裏如錦繡”的芙蓉花把成都的天都映紅了。秋季花開的時候,他帶著妃子花蕊夫人在城頭上飲酒。他一邊瞧著人麵如花的俏麗佳人,一邊吟唱著自己寫的小曲,成都因此有“芙蓉城”的美譽。而在漢代,繞城而流的錦江河畔又有許多浣紗女子,她們是錦官城裏的女工,專門負責把染過的蜀錦拿到河中去浣洗。那些飄柔華美的錦緞在女工們的纖纖玉指間抖動著,錦江河水中倒映著織錦和成都女工們的麵影,有一種浪漫和淒楚的美。世世代代的成都人在綠樹鮮花和潺潺的錦江河水滋養下,享受著“天府之國”的富庶和安閑,在茶館和美食中度過他們閑適安逸的一生。

成都出辣椒般鮮亮潑辣的美女,而且她們的名字也很好聽,比如浣花夫人、花蕊夫人、卓文君等。這裏我要特別把卓文君提出來,她本來是邛崍的一個富家小姐,新死了丈夫在家閑居,恰好遇到成都才子司馬相如到她家去做客。這一對曠世的才子佳人一見麵,眼波中的愛意就跟春天的湖水一般漣漪陣陣,兩個人頓時如幹柴烈火燃燒起來,顧不得封建禮教的束縛,連夜私奔到成都。卓文君的父親卓王孫到處派人去找,後來發現這“兩個畜生”竟然在成都街頭開了一家酒店。卓文君穿戴得漂漂亮亮地當街賣酒,而司馬相如也放下他大才子的架子,穿著“犢鼻褲”在酒店後頭洗碟子。無奈之下,卓王孫打算送100個仆人給他們,但被他們拒絕了——他們覺得愛情的價值是不能用金錢和富貴來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