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6月25日誌摩寫信與小曼攤牌: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的話,我當然也隻能順從你(指不來北京的事);但我既然決在北大做教授,上海現時的排場我實在擔負不起。夏間一定得想法布置。你也得原諒我。我一人在此,亦未嚐不無聊,隻是無從訴說。人家都是團圓了。叔華已得通伯,徽因亦有了思成,別的人更不必說常年常日不分離的。就是你我,一南一北。你說是我甘願離南,我隻說是你不肯隨我北來。結果大家都不得痛快。但要彼此遷就的話,我已在上海遷就了這多年,再下去實在太危險,所以不得不猛省。我是無法勉強你的;我要你來,你不肯來,我有什麼想法?明知勉強的事是不徹底的;所以看情形,恐怕隻能各是其是。誌摩決心不再遷就、勉強小曼,決定各行其是,這或許就是解決問題的暫時辦法。
任勞任怨的徐誌摩開始對抗自己曾經認為理所應當的生活,他不想這樣沒有盡頭的等待下去。他與小曼的生活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快樂,隻有痛苦與糾結。陸小曼是他的妻子,誌摩一直死心塌地的愛著她,他希望能夠挽回她的心。誌摩選擇了這樣極端的做法,但是,他沒有想到,就是這封信把他們的關係推到了破碎的邊緣。
浮生最痛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生生世世的等待,一回眸,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你走了,我還在這裏。你灑脫離開,卻留給我日日夜夜的思念。此生的淚水注定要為你流幹,一個人,一盞燈,一扇窗,一直等待著你的歸來,午夜夢回,你還會回來嗎?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誌摩輕輕的走了,卻將無限的悲傷與思念留給了小曼。是是非非都變得蒼白無力,所有的瑣事都變成了過眼雲煙,唯有愛情經得起生死的考驗。曾經以為的天堂變成了地獄,那時候的地獄卻成了現在美麗的夢幻。誌摩的每一個身影都深深地印在了小曼的心中,久久不肯離去。生活就是一個騙子,他帶著麵具欺騙著所有無知的人。隻有真情與信任能夠逃過生活的騙術,但是,很多人不經意間丟棄了曾經的真心,陷入他精心設計的瑣碎。有時候,他是一個魔鬼,會將一個人的心撕得粉碎。
誌摩飛機遇難,送給他免費機票的南京航空公司主任保君健,親自跑到徐家給陸小曼報噩耗。但小曼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她把報噩耗的人擋在門外,是她確實不能相信。好好的人,一夜之間,竟然生死兩茫然。誌摩說過要陪她終老,等頭發全白了,牙齒都落了,還要牽著她的手一起看夕陽。他怎麼會先走呢?他不是希望自己北上陪他嗎?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小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還想向誌摩道歉,那一天她不該那樣對待誌摩。小曼將保君建推出了自己的家。
保君健不得已隻能去找張幼儀,因為徐誌摩的父親和兒子與張幼儀一起生活。張幼儀冷靜地處理了這一悲痛的事件,她派13歲的兒子徐積楷和八弟去山東認領屍體。後來張幼儀說:“她(陸小曼)出了什麼毛病?打從那時候起,我再也不相信徐誌摩和陸小曼之間共有的那種愛情了。”張幼儀的心裏責怪陸小曼,確實這些事情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陸小曼。她是一切災難的源頭,人生沒有再選一次的機會,如果知道誌摩會離開這個世界,張幼儀那時候斷然不會點頭。她以為自己這樣坦然的做法能夠讓誌摩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沒想到,誌摩婚後的生活並不快樂,現在居然因為這個女人的虛榮丟了性命。張幼儀悲痛萬分,她又很慶幸,畢竟她還生下了誌摩孩子,保住了徐家的根。每當想到誌摩那個不稱職的妻子,張幼儀就心生憐憫。
死訊得到證實後,小曼一下昏厥過去,醒來後,號啕大哭。這時,她真的悲痛到極點,害怕到極點,悔恨到極點。痛苦和悲傷擊倒了她,使她變得麻木。在徐誌摩的所有親人和朋友中,數她最痛,她和誌摩唇齒相依,失去誌摩,就等於她的天塌了。她思緒萬千,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失去了世間最愛她的人,失去此生唯一的依靠,她以後該怎樣生存?這種種使她悲痛不已,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