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夫妻之間變得越來越疏遠,信中彼此沒有好話,見麵也沒有熱臉。以致誌摩在信中求她給他一種相當的熱情,給他一點歡容。為了滿足陸小曼龐大的開支,徐誌摩不得不像翁瑞午之流一樣做起了房地產中介人,希望通過賺點傭金補上家中的虧空。可是賺這點傭金並不容易,來來回回很麻煩,問題層出不窮,還不見得做成,對於無所事事的人似乎並沒有多大關係,對於本已很忙,還想寫詩的誌摩來說,就是一種折磨,大大地影響了他的情緒和精神。誌摩為了小曼什麼苦都能受,他不想讓小曼因為錢有任何的不快。就算是自己最不情願做的事情也要嚐試著進行。
家中還急等錢用,誌摩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掙到更多的錢。因此他不得不為此事,奔波於南北之間。誌摩已經身心俱疲,小曼一點都不理解自己,還經常給他臉色看。再加上繁重的工作,誌摩真的是在強撐。小曼並不覺得感激,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喜好。可憐的是,誌摩要回上海,竟連買票的錢都沒有,如果走就得負債,這便如何是好?他說自己窮得寸步難行。結果在他去世前,還欠債500元。
誌摩做的工作掙的錢並不少,要是普通人家,肯定是綽綽有餘。但是小曼還是不夠用。不論誌摩給小曼的錢增加多少,總是滿足不了小曼的需求。誌摩每個月都隻給自己留一小部分錢,其他的全數寄到上海供家裏開銷。誌摩的衣服有時候都是破爛的,沒有人縫補,也沒有人置辦新衣。現在誌摩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隻有負債才能回家。因為借錢的事情,誌摩在朋友麵前抬不起頭來,他總是那麼拮據,朋友們也為誌摩難過。看到誌摩的行頭,誰都不會想到,他的家中居然會有一位一擲千金的夫人。
他想改變環境,重新振作,但小曼不配合,鬧得他不僅要兩地分居,忍受生活的不便和分居的寂寞,還得為錢奔忙,終究還是舉債度日,他的日子真是過得暗無天日。所以胡適在悼誌摩的文章中說,誌摩死前,苦狀不可形容,精神已到崩潰的邊緣,可小曼還在那裏渾渾噩噩。小曼一點也沒有洞察到自己丈夫處境的艱難,她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
誌摩與小曼結婚後,小曼並沒有精力照顧誌摩的飲食起居,有時候還要誌摩為小曼擔心。小曼喜歡熱鬧的生活,她的熱鬧裏有自己的朋友,知己卻唯獨沒有誌摩。她每天沉寂在自己的快樂之中,根本看不見誌摩的悲傷。尤其是與翁在一起之後,小曼變本加厲。誌摩隻能默默地忍受著他的愛人帶給他的所有苦痛。
為了做成蔣百裏和孫大雨的兩樁房地產生意,誌摩決定回上海一趟。1931年10月29日,他給小曼寫信說:我如有不花錢飛機坐,立即回去。隨後小曼寫信來催他:你來不來,今天還不見來電,我看事情是非你回來不成。況且這種錢不傷風化的,少蝶不也是如此起家的嗎?你不要亂想,來吧。誌摩從10月29日準備回家,但因沒有錢買火車票,想乘張學良的飛機,但張一再展期,誌摩也隻能一等再等。
在等待回家的過程中,他幾乎見了北京所有的朋友,好像是在與朋友們作最後的告別。離京之前他見到了劉半農、熊佛西、葉公超、許地山、淩叔華、吳其昌、陶孟和、沈性仁夫婦、周作人。11月10日晚,參加宴請英國柏雷博士的茶會,林徽因也去了。柏雷博士是英國作家曼殊斐爾的姐夫,來中國開太平洋會議,誌摩十分殷勤,希望可以再從柏雷口中得些曼特斐爾早年的影子。隻因時間所限,茶會匆匆便散了。他和徽因一起出來,在北總布胡同口分手,當時還不知道明天能飛。回到胡適家,得知明天要南飛。又來梁家,適遇思成和徽因有約外出,他等了一會兒,喝了一壺茶,等不來主人,便在桌上寫了個便條:定明早六時起飛,此去存亡不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