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淚水陡然落在成君虞手背上，成君虞一怔，沈青歌便趁著這當口，掙脫了他的束縛，後退了一大步，冷冷看著他：“所以現在你設的局成功了，你成功揭穿了我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恭喜你！”她往門外、窗外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人影，回過頭看又盯著成君虞：“真相大白了，圍觀的人怎麼還不出來呢？”
成君虞露出苦笑：“青歌，我沒有設局，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沈青歌陡然愣了一下，為什麼？隨即她便斂了詫異的神色，淡淡道：“你是擔心冤枉了我，所以先來確定我是不是凶手？”
“沈青歌！”成君虞又惱了，再度連名帶姓地喚她，語氣微重，“不許這樣想我。”
“那我該怎麼想你？你讓我怎麼想你？你希望我該怎麼想你？”沈青歌連連逼問。
成君虞被就是不喜言辭的人，被她這麼一逼問，便啞口無言，半晌才道：“青歌，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他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沙啞起來，繼續道：“就算你太愛無夜，因而對沐潯衣不滿，我也不相信你會三番四次想害她性命。我知道，你本性善良，不是這種人，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成君虞定定地看著她，似乎隻要她一點頭，他便相信她。
要說苦衷，她當然有苦衷。因為媽媽的醫藥費所以不得不參加遊戲內測成為惡毒女配算不算苦衷？因為指示器下達了指令算不算苦衷？因為不完成指令就有可能一輩子困在這裏算不算苦衷？
沈青歌默默內傷了一番，輕笑一聲，搖頭：“哪來那麼多苦衷？我就是嫉妒沐潯衣，所以我想毀了她。就是這樣。”
成君虞微皺了眉頭，緊緊盯著沈青歌的眉眼，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之中看到一絲破綻，以證明她方才所言，都是胡話。
可是沒有，沈青歌很淡定、很坦然地回望他，最後還伸出了手，將小玉瓶遞給他。
“這是我想下的毒藥，你要揭發就揭發吧。”
沈青歌也想開了，沒什麼大不了，既然做了惡毒女配這個角色，就要有應有的擔當，不管這劇情是不是背離了原著，現在已經這樣了，那就順其自然吧。反正她不可能在成君虞麵前痛哭流涕求原諒，那太丟臉，她做不來。
成君虞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沈青歌，特別是她麵上露出破罐破摔的神色時，他更是忍不住惱怒，她就不知道後果麼？
上上次她生辰的時候，她找人侵犯沐潯衣，就算祁無夜不追究了，也難免看輕她，她難道不在乎麼？上次小公主來府裏，她又陷害沐潯衣，惹得小公主差點死掉，她就不怕祁淮立一氣之下重責於她麼？就算不重責，以後她在祁淮立心裏的地位，也便一落千丈了。再說這次，若是教他們都知道了，又會怎麼看她？
成君虞皺著眉頭將小玉瓶收了過來，揣入懷中。
沈青歌見成君虞已經收過玉瓶，便以為他要揭發自己了，視死如歸地看了他一眼，徑自擦著他的身體走向門口，嘴裏說道：“走吧。”
成君虞一把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去哪？”
“你說去哪？”沈青歌回過頭來怒道，“既然要揭發，就別磨磨唧唧了，走啊，去找沐潯衣，去將祁無夜叫回來，在所有人麵前揭穿我的醜陋嘴臉啊！”
她本來隻是莫名其妙的氣憤，因此說話衝了些，在成君虞眼裏，倒像是小孩子在賭氣發脾氣了。成君虞驀地放柔了目光，似乎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沒打算揭發你。”
嗯？沈青歌有點傻掉了。
成君虞雖然有時候顯得對別人過分冷漠，但絕對算是個三觀正直的大好青年，她都做壞事了，成君虞這剛正不阿的性子怎麼會包庇她？而且，她這麼“惡毒”，成君虞也沒理由還任由她留在祁無夜身邊啊。
“為……為什麼？”沈青歌問。
成君虞沉吟思索一番，似乎想不出很好的措辭，隻能說道：“……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你的行為，你想過後果嗎？”正因為他想過後果，才……覺得不忍心。
也許她隻是一念之差，自己為何要將她逼入絕境？何況，他自始至終都認為，沈青歌是有苦衷的。不管她願不願意告訴自己，反正他堅信就行。
沈青歌怔怔了好一會兒，她當然想過後果，可是她沒想過，成君虞會設身處地地為她想後果。
“……我當然想過後果，反正做錯事就要有承受後果的覺悟，我……”
“我替你隱瞞。”成君虞冷不丁地打斷她的話，眸子裏透出堅定的光亮，“青歌，你的確做錯了，你也說得很對，做錯事就要有承受後果的覺悟，但是，這幾件事所幸沒有釀成大錯，你也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我想，你願意改正的，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