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半句幾乎是用喊的，震驚了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隻有月舞露出了有一個非常美豔的笑容，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其實早就發現了，隻不過沒想過去承認，也沒想過去承受而已。
“對不起。”
雖然隻是這麼一句，但是宛鵆禦明顯身形一怔，一句對不起，包涵的意思是什麼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以往每次看到月舞眼中的淡定，都隻是覺得他開始適應了這種生活，單純的心緒變得平靜而已，沒想到，這次他卻是真正選擇了放棄。
“昊舞，我能問你個問題麼？反正現在我們也是閑著。”
“哼。”
一個音節自昊舞口中冒出，不置可否。
“你愛著聿玄，為什麼還忍心傷害他呢？”
明顯感到靠著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果然，昊舞同樣也是放不開感情的人，至於他們怎麼會反目成仇，這大概是另有一番解釋吧。
“那聿玄不是也愛你麼？為什麼他也忍心傷你？”
這個回答真好，為什麼聿玄忍心傷他，是迫於無奈吧，因為他有太多的事情不得不做，割舍不下。
“你恨我？”
“你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半的愛。”
“你都拿他的命來威脅別人了，又怎麼能要求他用所有的感情來愛你？”
“那也是因為他變了心，我才這麼做的。”
“要是聿玄不變心，你就能保證沒有今天的事情了麼？”
月舞的眼眸中有一絲嘲弄，何必把自己說的這麼無辜呢？簡簡單單地愛不好麼？是他們自己把原本該是很純潔的東西搞的那麼複雜。
“那麼即使如此聿玄也仍舊愛著昊舞麼？”
月舞轉而看著剛才被推倒在身前不遠處的聿玄，由於月舞現在是借著昊舞的力站著的，歪歪斜斜的身體看上去有種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慵懶。
“愛。”
聿玄看似很艱難地動了動嘴唇。
“那……我算什麼呢？”
雖然像是在責備，語調卻平靜的出奇，但這給人帶來一種巨大的壓力，聿玄沉默，但是自從認識月舞後的點點滴滴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
“其實，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選擇不了，我是個開明的人，不逼你選了。”
月舞笑笑，頓時臉上明亮起來。
卜飛將影歸帶了過來，是裝在一個精致小盒子裏的東西。
昊舞要求宛鵆禦把東西放在離他身邊三尺的地方，然後離開。昊舞一邊扣著月舞，一邊挪動腳步去拿盒子，他和月舞的體型相仿，要支撐月舞的體重已經很困難，再要彎身去拿東西更是顯得漏洞百出，就在昊舞的手即將接觸到盒子的一刹那，月舞頭一偏，從口中射出一根閃著幽光的細針，然後昊舞身體一歪，身子就向後倒去，失去了支撐的月舞也跟著墜落。
“月舞！”
急速下降的時候聽到從上方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月舞緩緩閉上眼睛，這次，聿玄絕對不會忘記自己了，他一定會內疚一輩子，記得自己一輩子，如果這樣那也就滿足了，讓聿玄用一半的心來愛他，再用一半的心來悼念他，那是否就等於得到了他一整顆心呢？
至於宛鵆禦，真的隻能說對不起了，也隻有這一次，就讓他自私一下吧。
忽然間，手臂傳來一陣被撕裂般的劇痛，促使月舞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體墜落的勢頭已經停止，有一隻略顯蒼白的手拉住自己的手腕，再順勢往上看去，竟然是聿玄，他的另一隻手牢牢地抓著懸崖石壁上突出的樹枝。
“放手，你會堅持不下去的。”
聿玄背後傷口的血不斷往外冒，有些已經順著拉著他的手滴到了月舞的臉上，盡管手顫抖的厲害，卻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聿玄，你放手！”
月舞焦急地喊道。
“不放，我決不要再次失去你，如果你掉下去，我就和你一起下去。”
聿玄的話脫口而出，沒有一絲猶豫。
月舞睜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從未想過，這個一直被太多東西牽製著的男人能夠就這樣放棄一切。
“你為什麼選擇抓住我而不是昊舞？”
聿玄難掩沉痛的表情。
“我跟著你們跳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手裏拉的就是你。”
這個……是算本能反應？還是湊巧？還是在他沒發現的地方，自己已經比昊舞略勝一籌了呢？
被血液浸染的手腕變得濕滑，“月兒，抓緊我的手。”
“不要。”
被幹脆的拒絕，月舞染著血的麵孔顯出一絲妖魅，聿玄可以看到月舞對著自己笑，而這笑在自己眼裏卻顯得特別沉痛。
“不是我想放手，隻是我不想拖你一起做怨死鬼，聿玄，你要記住今天我掉下去是因為你沒有能力救我。”
聞言聿玄的眼光暗淡下來，確實，現在這個情形，已經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要拖著月舞一起上去是不可能的，他的月兒是在責怪他的無能。
“所以，你要變強，你要擁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你身邊的人，以及……所有需要保護的人。”
月舞笑得很燦爛，真正沒有一點陰影的燦爛，而聿玄的眼神卻很悲傷。
“我們做個約定如何？”
月舞稍稍想了一下。
“你當上王的那一天，我會回到你身邊。”
聿玄原本黯然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真的？”
這種事情能夠做到麼？
“當然，別忘記我可是東殷的神獸，我何時騙過你了？”
月舞不顧不斷滑鬆的手，繼續道
“所以呢，你就不要和我一起殉情啦，你活著當上王，我們之後才有重聚的日子。”
他眨眨閃亮的大眼睛，清純的沒有一絲雜色。月舞白皙的手腕從手掌中滑脫，接著是手掌，直到手指……
“月兒……”
聿玄看著月舞的臉，覺得心痛如刀絞。
“不要哭喪著臉嘛，來笑一個。”
月舞柔和的聲音如微風襲麵，可是無論聿玄怎麼努力，都擠不出哪怕是最難看的笑容。
“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這是最後的機會咯。”
月舞笑著看著聿玄，看這樣專注，仿佛要把他整個人就這樣銘刻下來，聿玄無法開口，強烈的痛楚讓他顫抖得無法自製。
良久良久之後，聿玄才顫抖著雙唇才吐出一句話
“月兒……等著我……”
然而斷崖之下隻有涼風吹襲，指尖隻剩下那殘存的溫度，
月兒，原來你心裏早已有了打算，這次……真正的棄我而去……一滴眼淚落下，埋葬進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