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睿廉為雲縉看診的時候,雲賢就被湘繡拉到一旁小聲說話:“小姐,那遼城不能去啊,那裏有瘟疫,而且現在遼城隻許進不許出,小姐你是身子骨弱,若是去了那邊,萬一有個好歹,啊呸,湘繡是想說,以防萬一。”
“侯睿廉他,不會拿我的性命開玩笑的。”
“人心難測啊,他侯睿廉說了可以治療瘟疫,您就信了啊。他若是真有這般神通 ,為何不把自己的眼疾給治好?”湘繡恨不得用指頭點雲賢的腦門,不過是見過 兩麵的人,自己家小姐怎麼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了他?
“醫者不能自醫,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些話,往後還是不要再說了,其實,他縱然有眼疾,但對事物的看透,卻遠比我們這些雙目正常的人來的透徹。至於信任或者不信任,其實我隻是憑心做出選擇,若是我不信,縱然從我出生就在我身邊我也不會信,若我信,隻許一眼就可以作出決定,至於你說的人心,不管是不是有眼疾,人心都是看不透。”雲賢拉扯了湘繡一把,把她往外拉。
這眼疾之人,聽覺,可是超乎常人的靈敏,湘繡這麼口無遮攔的說話,指不定就讓侯睿廉給聽到了。
事實上,侯睿廉確實聽到了,手指一彈,正準備對湘繡下藥,但聽著雲賢的話, 卻又把藥收了回去。
其實,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完全治療瘟疫,但至少,他去了,那些人有一半的 幾率活下來,就算他救不好他們,也可以幹脆動手解決掉他們的痛苦。
至於雲賢會不會染上瘟疫,其實他並沒有想過太多,隻是經過雲賢身邊的小丫頭 一說,他倒是要注意些了,畢竟身子骨弱的人,本就容易生病,被感染瘟疫的幾率也比常人大的多。
這麼一想,侯睿廉的心中也就有了個分明。
“雲賢,你在這裏陪陪這個小子,多與他說說話!能勾起他興趣的話題,拉他一把!”侯睿廉這麼吩咐完,轉身就走,一舉一動根本就看不出有眼疾。
雲賢忙點點頭,但隨即想到侯睿廉看不到,忙說道:“我知道了!”
雖然詹蘇氏對於侯睿廉要求雲賢待在雲縉身邊的事情很不滿,但想到這個人畢竟 是名醫,若是讓雲賢待在雲縉身邊,真的能讓雲縉清醒,她也願意忍受這種事情 。
可以說,詹蘇氏是個好母親!
雲賢坐在雲縉床邊,看著雲縉安靜的睡顏,房裏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裏靜悄悄的,似乎,一切就本該這樣。
雲賢抬手輕輕撫摸著雲縉的臉頰,她的這個弟弟,一直都讓她心疼。
算起來,對於前世雲縉的早夭,她是怨恨詹天養的,比怨恨林氏還要來的更厲害些,林氏是為了讓她的子女好過,可詹天養卻是實打實的不信任自己的孩子。
前世,她對詹蘇氏的印象並不深刻,可以說,在她的印象中,詹蘇氏是一個賢妻良母,是一個好母親。
後來詹蘇氏沒了,她很傷心,但遠不是那種死了母親的傷心。
因為當時她不過穿越過來兩年多,對於自己的父母,很少留戀,對比之下,詹蘇氏的行事作風,過於懦弱了。
所以,對於詹蘇氏,她並不算親近,頂多也不過是當其是自己現在的生身母親罷了。
慢慢的,時間把她對親情的眷戀磨掉,想要接受詹蘇氏的時候,詹蘇氏卻沒了,
今生,她對於詹蘇氏是可以說是實打實的用心。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母女兩,卻變成了如今這樣,形如水火的樣子。
“小縉,醒來吧,姐姐需要你!”雲賢慢慢的說道,她希望雲縉能好好活下去,
也算是她對詹蘇氏這個兩世的骨肉之恩的一點補償。
骨肉親情,縱然是無私的,但……。
終究,她還是眷戀那為了她而丟了性命的父親母親。
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著雲縉的頭發,單調的動作,雲賢看著雲縉沉睡的睡顏,喃喃的問道:“這麼躺著真的有這麼舒服嗎?舒服的你都不想起來了。”
雲賢說著也到一旁的貴妃軟榻上躺著,暖爐就在軟榻和床鋪之間,烘得二人麵上都有了些紅潤的色澤。
背貼到了冰冷的牆壁,舅舅嚴厲的指責每一句都象尖銳的針一樣刺在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堅持要去,他們也不會出事!”沉痛的說著,舅舅的眼神在控訴她的罪狀:“你殺了他們!”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林伯似乎還說了些什麼,她直直的盯著舅舅,大概她的樣子很不對勁吧,舅舅的臉開始有些驚慌。
看著舅舅驚慌的樣子,她笑了,笑得有些刺耳,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