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過來幹什麼?”申暖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
這時候仰北的電話又響了,朝陽問申暖家在哪兒,仰北想說你還是別過來了,誰知道申暖突然搶到電話前說:“要過來可以,別忘了帶消夜。”
“靠,你當你那兒是皇宮還不許參觀啊。”罵歸罵,還是乖乖記下地址。
“那家夥怎麼像個跟屁蟲似的?”申暖皺著眉說,抬起頭發現仰北的臉靠她異常地近,這才發現剛才情急之下搶電話都搶到仰北身上去了。她紅了紅臉爬了起來,仰北也調整了一下姿勢,輕輕咳嗽了一聲。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起來。
“這也太快了吧。”申暖站起來去開門。
衛朝陽提著兩個塑料袋站在門口,身上濕漉漉的,看到申暖,極不耐煩地把東西塞到她身上,“撐死你。”
“我本來就是大胃王。”她道。
“喲,吃那麼多,怎麼就沒見長個子啊?”朝陽冷笑著從上俯視她。
申暖把袋子裏的東西放到桌上,“這你就不懂了,濃縮就是精華。”
仰北聽了,微微一笑。
朝陽走過去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怎麼跑這兒來了?”
“下雨了。”他說。
朝陽摸了摸頭發,“是啊,還好我離這裏近,沒太淋雨。”他說完想想又不對,問題的重點好像不在這裏啊。朝陽剛想再問,一條毛巾蓋到他頭上。
“擦擦。”申暖說,順手把燒烤和水果放在茶幾上,關了電視坐到他們兩個對麵。
“你幹嗎?”衛朝陽望著申暖突然嚴肅的表情,覺得有些詭異。
“你是不是認識沈駱瑤很久了?”申暖問,她早就覺得不對勁了,沈駱瑤每次提起衛朝陽的表情都很複雜,今天早上變臉似乎也是被朝陽激的。她想這兩個人,怎麼說也該有點淵源吧。
朝陽一言不發地沉著臉,倒是仰北突然想起了什麼,“你以前的那個女朋友,是姓沈吧?”
申暖瞪大眼睛,“咦咦,真的啊?難怪她老是讓我離你遠點,該不會你被排擠也是這個原因吧,女人的獨占欲真是可怕……咦咦,可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就因為跟你同桌就討厭我了?這也太小氣了吧……”她興奮起來就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念個不停。
衛朝陽忍無可忍地勾住申暖的脖子,“夠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痛痛痛……放開我!”
“你閉嘴我就放開。”
“仰北!”申暖喊道。
薑仰北無奈地笑笑,“還是放開吧。”
衛朝陽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鬆開手,“她跟你什麼關係那麼寵她。”說完想起那天在醫院的事,似乎他們真的還有點親戚關係,算起來,比他這個死黨還親。
申暖揉著脖子,有點生氣,“既然是以前的事有什麼不能說的,而且我又隻能問你……”她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那還是高一的時候,沈駱瑤在學期中轉到他們班,那時候她既漂亮氣質又好,很快就吸引了學校大部分男生的目光,女生們看不慣她的招搖,聯合著排擠她。沈駱瑤這人也是高傲得很,愣是不肯低頭,一個人越發地張揚,最後就連高年紀的學姐也看不過去了,幾個人把她關在廁所教訓了一頓。沈駱瑤被教訓了一次並沒有變老實,她醞釀著想在學校裏找一個靠山,最後將目光盯在了衛朝陽身上。朝陽也是一來學校就出名不好惹的人,背景硬朗,人又古怪,獨來獨往到成了一種風格,沈駱瑤三番五次地跟著朝陽回家,硬是要做他女朋友。衛朝陽開始懶得理她,可是有一次遇到幾個男的把沈駱瑤按到巷子裏,無可奈何地上前解圍,結果第二天全校就傳遍了他們兩個是男女朋友的事。後來朝陽發現那天看到的狀況是沈駱瑤自導自演引他上鉤,一氣之下在全校廣播跟她撇清關係。
“真無情,人家好歹是女孩子。”
仰北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
申暖擺擺手,“對不起,請繼續……”
朝陽歎了口氣。後來沈駱瑤有一個禮拜沒來上學,再來學校的時候已經變成另一個學長的女朋友。從那以後沈駱瑤開始變得大方,請班上同學吃了幾次飯,還把自己買的新衣服首飾送給他們,漸漸地她也在學校裏吃開了,尤其到了高二後成為二年八班的核心人物。這時候申暖的出現可以說是一個契機,正好成為大家新的欺負目標。
“可是我一點也不招搖啊。”申暖困惑地說,“又沒有做什麼事,明明很不起眼的。”
衛朝陽和薑仰北同時偏過了頭,怎麼說呢,申暖這種人天生就是惹人注意的,隻是她自己沒察覺罷了。
“這麼說起來,沈駱瑤也挺可憐的。”申暖下了結論。
朝陽並不讚同,“都是她自找的。”
“說不定她真心喜歡你。”申暖笑著說。
朝陽聽了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你找打是不是。”
這時候仰北突然站了起來,申暖不由自主地也跟著起身,“你去哪兒?”
“洗手間。”他愣了一下認真地說。
申暖一陣尷尬,又坐了下來,朝陽看著她笑了笑,“這麼粘我們家仰北幹什麼,跟個跟屁蟲似的。”
申暖抬起頭呆了呆,同樣的話她剛才也用來形容過朝陽,“大概,是本能吧。”她這麼說,突然想起什麼,“上次仰北跟我說他有自閉症,真奇怪……”
朝陽的臉色變了變,拿起啤酒灌了一口,說:“他講的是真的。”
申暖驚訝地抬起頭。
衛朝陽已經站了起來,“雨好像停了,仰北,今晚上到我那裏去吧。”
薑仰北從走廊走出來,看著他點了點頭。朝陽初中以後就是一個人住的,每次他不想待家裏的時候就會到他那裏去。
申暖也站了起來,“敢情你是來接他回家的啊。”
“廢話,你這裏空氣那麼差哪裏待得下去。”
朝陽說著走到門口走去,仰北跟上了,“衣服,我改天還你。”他對申暖說。
“沒事,再見。”
薑仰北點了點頭,出去了。
房間裏突然冷清下來,和之前的熱鬧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決定出去走走。
申暖住的地方靠近一條商業街,已經很晚了,還有很多年輕人在泡夜店。醉鬼們倒在巷子裏,反襯在燈紅酒綠之下顯得格外落寞。
原來,哪裏都有失意的人啊,申暖想。每個人的背後都有悲傷,老天爺很公平。
她笑了,抬頭望著前方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
不遠處,一個中年人和少女親密地站在路燈下,女孩在男人的耳邊說了什麼,男的從風衣裏掏出一疊錢交到她手上。親吻,告別,直到那男人開車離開,申暖還如若夢幻。
那以後,沈駱瑤變得很大方。
朝陽曾經說,申暖想起她第一次認識沈駱瑤的時候,沈駱瑤說要送她香水。這麼些名貴的東西揮霍地送來送去,可那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申暖退後了一步,幾乎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很不好的東西,傳說中的……援助交際?!
正想著,十步以外的沈駱瑤回過頭,同樣也看到了她。
摩托車到了樓下,仰北先一步下了車,朝陽停完車回來看他還站著原地,奇怪地皺了皺眉頭,“站著幹什麼?”
薑仰北抬起頭,“今天我跟爺爺說了,要到你們學校去念書。”
衛朝陽震驚地看著他,“你?!為什麼?!”
“既然病已經好了,學業不能總這麼荒廢下去吧。”他說。
朝陽複雜地看著他,然後轉身往樓道走去,上了幾步階梯又想起什麼,猛地回過頭問:“真的是這個原因嗎?”
仰北奇怪地皺起眉,“當然啊。”他想朝陽以前不也一直鼓勵他接觸社會嗎,怎麼他下定決心他反倒懷疑起來?
衛朝陽想了很久才說:“仰北,我喜歡申暖,你呢?”
薑仰北睜大眼睛,呆了一下才回答:“是的,她很可愛,而且爺爺收養了她。”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那是什麼?”仰北困惑地仰視著他。
朝陽張了張嘴,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他轉過身,往樓上走去。
薑仰北望著他的背影低下了頭,摸著心口,臉上突然閃過一抹抽痛。
仰北變了,不是一點點……有了這個認知的衛朝陽,突然感到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