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花田的主人？”卿書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試探著問道。
“嗬，那倒不是……我是來……”女子抬眸緩緩說著，語末一轉，似是想起了什麼，衝著卿書狡黠地眨了眨眼。
“不告訴你。”
“啊……”這女子，好生奇怪。但觀此處庭院，布局精巧，靈氣充盈，主人身份之貴重自是不必說。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卿書正欲施禮離開。
未料那女子黛眉微蹙，揮手示意道：“噓——你小聲點，過來幫幫我。”
這般美人有事相求，自是不能無動於衷。卿書一時之間竟也沒想那麼多，聽話照做。
那女子盯著他的雲頭履小心翼翼指揮道：“誒，往右邊點，別踩著那朵花。誒，對了，就是這裏，你坐這兒。”
走近才發現女子坐的這一片地像是特意空出來的，剛好夠兩人左右的位置，顯然是常常有人來這兒光顧的。她麵前還鋪了一方白色的娟布，上麵已然有好幾株淡紅色的花枝，末端還包裹著微濕的泥土。
“這是在做什麼？”卿書掀了衣擺坐在女子身側，忍了半天還是有點詫異。
女子笑而不答，丟給他一個小巧的鋤頭，一徑指使道：“喏，這個給你，你幫我把這個收拾了。還有這邊的幾株，小心點啊。”
“諸葛那老頭真是忒小氣，幾株紅葵都不肯給，隻好趁他去論道大會的時候來拿了。如果不是紅葵花種隻有他這兒有，才懶得求他。”
“咦，這幾株開得挺好…”
女子埋頭自顧自地說話，也不如何搭理他，隻一心一意“采花”。言語之間天真稚氣，初見之時的壓迫感瞬消。
少頃，似是終於得空側身瞅了卿書一眼，見他仍拿著鋤頭怔怔地坐著，伸手推了推他：“喂，別愣著不動呀，等諸葛老頭兒回來，我就麻煩大了。”
卿書忍不住笑開：“不問自取是為偷。仙子這般難道不算是辜負這主人種花的一片心意？”
女子調轉視線，琉璃色的眼眸上下打量卿書半響，目光漸漸變得十分奇異：“我見過你。”鄭重且肯定的語氣，轉而抿唇一笑，“原來是你。”
這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倒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眸光流轉，女子盈盈顧盼：“那你呢？何故擅闖這玲瓏閣？此等行徑和我又有何區別？真要論起來，看你我二人現在的模樣，我若供出你是同黨，你猜他們信是不信？”
分明是明眸生輝的傾城之色，言辭卻這等犀利無理，仔細觀之，又並非像是刻意尋釁。卿書隻得如實道來：“在下攜府內靈獸從神清殿一路行來，未料靈獸中途走失，循跡之下誤闖此處，實是情非得已。”
“神清殿？論道大會可是已經開了一陣子了。”女子驀然反應過來，驚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卿書抬頭看日頭，算了算，羲和神女怕是已經駕著龍車往回趕了：“應該酉時已過。”
那女子陡然起身：“糟了，諸葛老頭兒要回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謝謝你陪我采花，我們還會再見的。”顧不上那麼多，胡亂拿絹布包裹著花枝，白光閃動，餘音尚在空中，那女子已消失的沒影了。
卿書望著女子跳脫離開的背影，暗自搖搖頭，蹲身將花田恢複至原狀，也隨後離開了。
四處遍尋不見千羽的蹤跡，直至月上中天，卿書才作罷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