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本來還想蹭在卿書身上撒個嬌，被易珩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下，轉而閉嘴撒開蹄子朝鬱越城的方向飛奔行去。
按說易珩大多時候都以溫雅和煦的作態示人，千羽平日也是個調皮愛鬧的性子，到了易珩麵前，居然格外地乖順聽話。
卿書放下車簾，眼神追著易珩不放，看著他優哉遊哉地往鳳鳥銜環熏爐內又放入一點香，詫異道：“這是，書閑庭的沉水香？”
沉水香是書閑庭內獨有的白木所製，有凝神助眠的效果，書閑庭內幾百年來人人慣點此香，此處得見倒是意外。
易珩點點頭：“前日離開天界之時，你府內兩位仙童抱著本座大腿哭得傷心至極，再三請求本座好好照拂於你，主仆情深，當真是感人肺腑。這個沉水香便是二人遞來的包裹裏所出。”
“……那除了沉水香，包裹內還有何物？”
易珩從桌案下翻出一卷竹簡，揚手道：“這卷話本卿書仙君可曾研讀過？”
卿書凝目看去，正是之前阿乙送來書閑庭被他隨手擱置一旁的那卷，隻是不知為何會在他手上？
“未曾。這卷話本，你從何得來？”
易珩淡道：“聽說你府內仙童對這卷話本甚是喜愛，又趕了巧，被瑤姬公主撞見他們私下傳閱此卷，瑤姬公主感知仙君一片赤誠情意，感動之下欲同本座一道下界襄助於你。”
卿書眼角跳得厲害，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易珩挑了挑眉，繼續波瀾不驚道：“不過被本座好言勸阻住了……至於這卷竹簡，公主托我轉交於你，並讓本座轉告仙君，她會在天界安心等待仙君複命歸來。”
“……”
其實這卷竹簡如果當真要追本溯源，原是易珩所贈，瑤姬公主性子天真活潑，這誤會若是當麵對著卿書講，他尚可進退有度地解釋應對，如今竹簡陰錯陽差由易珩轉交回自己手上，縱然是無心插柳，也有種拂之不去的獻媚之感。
這一路行來，易珩對他諸多照拂，雖然他自問對易珩並無虧欠，但不知為何，對上易珩那副洞悉一切的神情，無端有些心虛。
卿書輕咳兩聲，轉開視線道：“還有多久到鬱越城？”
易珩唇角微勾，輕聲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巳時差不多就能到了，你若覺得疲累，可以繼續閉目休息一陣。”
一路無話往北行去。辰時許，馬車悄無聲息地從雲頭躍下，千羽也化作普通白馬，駛上官道。
不知為何，愈靠近鬱越城，風雪愈盛，馬車外千羽打了一聲長長的噴嚏，震得車身也跟著晃了兩下，馬車隨之停住。
“這雪好像有點不對勁。”千羽嘟囔道。
它的雙耳緩緩延伸，張開到一個極大的角度，瞬間，幾百裏開外，城門口兵士的嗬斥聲，街頭小販的叫賣聲，平民百姓的竊竊私語紛湧而來。
卿書聞言掀開車簾，官道上白雪積累了厚厚一層，仔細分辨，幾乎不見其它車馬轍印：“阿羽聽到了什麼？”
千羽抖了抖身上的落雪，疑惑道：“也沒什麼，我能察覺到前麵怨氣很重，可具體去聽又聽不出什麼。”
“那剛剛說這雪不對勁又是何故？”
千羽一下子被問住，伸蹄子在雪地上蹭了蹭，冰冰涼涼，說不上哪裏不對：“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