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時,當我們錯失了一件事後,發現有另一個人犯了同樣的錯誤時,會有瞬間的慶幸和放鬆。因此,在我們與她們四人相遇時,也有類似的感受。
這種“同病相憐”讓大家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一路在雨中從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沿梅靈路走著。
路過一個叫“立馬回頭”的公車站,我有種預感,會不會走錯路了?後來發現,果然又一次走錯了方向。
同行的那個上海驢友暗指給我看其中一個女徒步者的腳。她腳有缺陷,是橫著生長的,走路並不順暢。但她沒有任何掩飾,一路都很樂觀地在跟我們說笑,而且明知腳有缺陷還堅持參加這種艱難的登山活動,不僅對她自己,對身邊的人也是一種力量感染。
或許她的確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正常,隻是我們看待她的這顆心不正常。
音樂是力量,茶是禪
從我們心中奪走對美的愛,也就奪走了生活的全部魅力。
——盧梭
穿過一個長長的隧道,就到了龍井茶園。在茶葉博物館門前,又重新聚齊了所有人。大家圍坐在小溪邊,彼此懶得過多地言語,偶爾捧把溪水洗清臉上的汗液。
時間早已走過了中午,無處吃飯,隻能忍受著饑餓,靠意識戰勝生理。恰在此時,一對西班牙情侶鋪開帳篷,拿出他們背包裏的麵包熱情地遞給每一個人,但大家都不好意思接,隻有一個遊客的孩子拿走一片。
看著那對外國情侶準備就地安放著暫時的家,我們又上路了。
從茶園對麵的雙峰公交站處上山,下一站,南高峰。
路上想保持內心的獨立寂然是無效的。由於不斷地有驢友偶爾跟我說幾句話,所以我並不能塞著耳機沉溺於自己的世界,那樣感覺對他人不太禮貌。但正如那個攝影師朋友喊的一樣,沒有音樂聲就走不動了。
這時,我看到路途上一個陌生的男徒步客背著一個大大的音箱,用手機藍牙在放歌。我決定跟隨著他。
這樣,我就一直在音樂聲中,可以短暫忘掉疲累。
並不是所有的山都需要走到山頂。
由於我們慣常的習慣,大部分人隻顧著上到山頂最高處,卻忽略了半山腰一條正確的路。待走到山頂發現再也無路可走時,才明白上當了。於是吵鬧並抱怨著返回,再到南高峰。
顧名思義,南高峰就是北高峰相對立的方向。它像個永恒的智者一樣,保持著清醒的心智站立在遠離人群的地方,默默注視著城市的發展。
整座山上有諸多名勝古跡和泉水洞穴,山頂有一片盆地狀的茶園。我們從茶林穿過,視野獨特,雲霧縹緲,所有人忍不住像個孩子似的在那一片尖叫、拍照,並遠觀城市。遠處有一些白色的村莊,被整片樹林包圍,隔開了它們與熱鬧之間的距離。淡淡的雲霧飄浮在他們的屋頂,人們在那裏詩意地棲居,種茶、栽花、聽雨。
這總讓我想起央視紀錄片《遠方的家》中的場景。後悔沒將家裏的一些經幡帶上,要是經幡能掛在這座山上那該多好。風會讓經幡上的經文灑滿大地、灑向城市,然後用五彩繽紛的色彩,召喚著心累了的歸家人。
真正讓西湖群山富有靈性的並不僅是它的風景和山體本身,而是茶和佛文化。
因此,當我們在各個山峰間穿行時,遇到最多的就是寺院和茶園,這是一個城市的潛在信仰。我在音樂聲中走過一片又一片茶園,又在音樂聲中路過和離開。
整個山包上到處是茶樹。這裏每一片茶園產出的茶葉,都叫西湖龍井,聞名全世界。西湖龍井是一種綠茶,多種植於靠山近水,晴能受到充分日照、雨又易於排水的酸性丘陵坡地上。它除了依賴西湖地區獨特的氣候、雨水和土質外,更重要的是它與森林結合而成的一種自然生態磁場,導致茶有四絕:色綠、香鬱、味甘、形美。
茶和佛教有很深的淵源,很多人將喝茶同樣當做一場修行。
在喝茶的時候,我們能專注於自己,獲得心靈上的寧靜。看著杯中的那片樹葉從枯萎到綻放,如同在向我們展示一個生命的輪回與無常,或是重現一束花朵的新生。
茶水入口,是一種用具象的東西形容不了的感知。然後人們在這種味道裏沉思,觀察自己,滌淨心塵。它讓人變得慢下來、靜下來、沉下來,去想象土壤的味道,去渴求內心的皈依之處。
同樣也去探索在整個自然生態中各種植物之間的相互依存與給予。比如,某一植物善於分泌水分子氣體,另一類植物善於吸收水分,當它們處在同一個環境裏時,整個生態會變得趨於平衡,這就是生態中的微妙依存關係。
然而,我們每個人處在社會中生存也是如此。要講能量,要講磁場。人與人、人與家庭、家庭與家庭,都有著很多微妙的相互關聯。沒有任何物體能夠絕對獨立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