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2 / 2)

汗血寶馬上他銀盔黑甲,手持了半截韁繩,雲淡風輕的衝成月落一笑,逆了陽光的笑顏中有細碎的光芒,星星點點如陽光拂麵。成月落懂得這笑容之下,隱於他胸腔中的是江山為籌的豪情壯誌,是那在山河壯闊前亦不顯怯的錚錚男兒心。

自此,千山萬水,茫茫征途,她與他都不再是孤單一人。金戈鐵馬的戰場,爾虞我詐的官場,任那明槍暗箭,又何妨?

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將曾經經曆過的往事擺在人們麵前,略一回首便會發現,如今的軌跡和悠悠往事是多麼的相似。

五年前的冬日裏,成月落跟隨秦昭和他的一千連營騎從邊城前往豫州。走的便是這條官道。

五年之後,曆經滄桑的兩個人沒有騎馬而行,而是坐在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裏,相對無言。麵前的四角矮桌上擺著一個青銅香爐,燃了一株安神香。香煙嫋嫋升起,又淡淡散去。

毛毛在成月落的懷裏,枕著她的右臂沉沉睡著,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胖嘟嘟的臉頰是淡淡的粉色,呼吸微重,似乎是對北方寒冷的天氣不大適應。

成月落已經從初見秦昭的複雜情緒中緩了過來,心底裏也一直對自己能夠從秦昭的縝密心思下成功出逃沒什麼信心,此刻也說不上多麼失落。她把外衣蓋在毛毛身上,身子半依著馬車側壁,麵色無喜無怒,目光毫無焦距的落在香爐上。

突如其來的衝擊之前,駕車的侍衛隻來得及高喊一聲:“陛下小心!”

話音剛落,就聽猛然被勒緊了韁繩的馬兒一聲嘶鳴,揚起前蹄,立起身子。馬車刹時慣性的前傾,又生生頓住,然後重重落下。劇烈的震動讓成月落連帶著懷裏的毛毛一起向對麵的馬車壁衝去,在即將要撞上的時候,秦昭在低矮的車廂裏躥了過來,一把將成月落攬在懷裏,而他的後背狠狠的撞上了堅硬的側壁,也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實在太疼,秦昭悶哼了一聲。這一聲讓已經穩住了馬車的侍衛立刻跪地磕頭,“卑職死罪!”

秦昭冷然問道:“何事?”

“回陛下,自樹林之中突然躥出一隻野山豬,不急繞開也不敢硬撞,卑職隻能勒停馬車,驚了聖駕和……”他頓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車裏的那位……娘娘?

關於這樁後宮秘聞,坊間的傳言甚多,朝臣間侍衛間也眾說紛紜。有人說這位毒殺了前王皇後,有人說賢妃被她下了巫蠱之術,如今半瘋半癲……但皇帝陛下隻發了鋪天蓋地的尋人告知,既沒有說明緣由,也沒有定罪之論,皇家秘事無人敢問,這位到底做了什麼也隻有陛下和幾位當事人知道。

但他知道,三年來陛下一刻不停的在找人。如此看來,隻怕是要稱呼一聲“頤妃”了。

秦昭沒等侍衛想好稱呼,隻吩咐道:“趕路!”

馬車複又前行,成月落推了一下秦昭抱著她的手臂,想要從他懷裏出來。秦昭紋絲不動。

成月落垂著眼睛低聲說:“放開!”

秦昭不知道想這樣真實的抱著她想了多久,自然不肯放開。“不放!”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中的無賴樣兒,同他當初化名禾日時騙吃騙喝是多麼的相似。

成月落聞聲微怔,仍是要掙開他的懷抱,秦昭手上發力,語氣情不自禁的帶了一絲懇求,“讓我抱一會兒吧。”又不放心的補充道:“別吵醒了孩子。”

成月落果然不再動了,秦昭忍不住揚起的嘴角,笑容尚未來得及綻開,就被成月落接下來的話狠狠的拍散了去。

“秦昭,還記得三年前央措宮中你問我那一問時我的回答嗎?”

秦昭身子一僵,怎麼能忘,那聲回答是成月落用無比決絕的語氣帶著無邊恨意說出來的。那兩個字,生生將兩個人的往昔患難情分撕碎,自此,天下在握,最心愛的那個人卻無法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