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月落忍不住伸手去敲阿甲的腦袋,被他側頭避過。“你這腦袋是什麼做的,怎麼能想出來這一步棋呢?”
阿甲沒有理她,在落一子,結束了這局棋。
成月落嘀咕道:“應該讓蕭暮雨跟你下一局,徹底斷了他下棋的愛好。”
阿甲敲了一下成月落的腦門,想了想,抬手又補了一下。
成月落揉著腦門吼道:“喂,打順手了是不。”
“恩。”阿甲喉嚨輕輕的震動,很溫柔的應了下來。
成月落哼了一聲,抓過一把棋子,衝阿甲打過去。
阿甲一避再避,奈何成月落用的是秦昭所授的金縷曲的招式,速度奇快,發出的棋子又多,幾枚棋子避無可避的打在阿甲的穴位上,阿甲不受控製的笑起來。
聽著他啞啞的笑聲,成月落也大笑出聲。
是呀,生命如此可貴,或者本身就是幸福的,被秦昭喜歡著並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至少證明自己很不錯,值得秦昭的另眼相待。
喜歡可以是一個人的情感,在一起卻需要兩個人的喜歡,想到秦昭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成月落傻傻的覺得很歡喜。
豫州城,平王府,東廂客房外,一彎水潭前。
成月落靜靜的站在那裏,應該是常年有人打掃這空房,麵前的石桌上沒有積灰,隻落著風吹下來的幾片樹葉。
她曾經在這張桌子上和阿甲對弈,打鬧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如果隻是昨日,無今朝該有多好呀。
想起來那個時候她還因為秦昭的求而不得暗自高興了,卻不知道九殿秦昭向來隻有誌在必得,哪裏會甘心於求而不得。
“娘。”毛毛在身後喊她。
成月落轉過頭去,見秦昭已經換了一身黑色常服,毛毛也換了件幹淨的小褂襖,大手牽小手的正一起走過來。
方才在飯桌上,秦昭爭著要喂毛毛喝湯,毛毛好動,一蠱湯水盡數倒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嚇得一屋子伺候的奴才全都跪在了地上,直呼死罪。
秦昭堅持不假他人手,自己帶著毛毛去房裏換衣服。
成月落沒有說話,由著他去。
皇權麵前,很多東西都需要重新考量。這一路行來,她一直在想怎麼樣用手中的籌碼換取最大的利益,不為自己,為毛毛。
而她手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籌碼,就是秦昭的感情。
隻是她還沒有想好,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秦昭。
如果隻有她自己,她定是要和他拚個魚死網破也不能讓他如了意的。
但是,她有毛毛,毛毛是秦昭的骨血。
這一點,讓事情複雜了。
讓她的心情也複雜了。
毛毛手裏拿著一個木雕的小老虎,獻寶一般的遞到成月落麵前,問道:“娘,好看嗎?”
成月落點點頭。
毛毛指著秦昭說:“叔叔給的。”
“謝謝叔叔了嗎?”
毛毛仰著頭,認真的對秦昭說:“謝謝叔叔。”
秦昭摸摸毛毛的頭,“乖。”
他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成月落說:“每年毛毛的生辰我都會雕一個老虎給他,就想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終會有找回你們的一日。這次出門也沒有想到真能找到你們,身上隻帶了這一個。”
成月落也沉默了一會兒,把毛毛抱起來,“這算什麼?殺子的愧疚?”
秦昭一把握住成月落的手腕,盯著她的眼睛不肯離開,“我不信以你的心思想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隻知道你的狠心。”
秦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成月落咬著牙一聲不吭,倔強的抿著嘴唇。
毛毛沒有發現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較勁,自顧的玩著手中的木雕老虎,這幾年,他基本沒有什麼像樣的玩具,這會兒玩的正開心。
他的開心感染了秦昭,秦昭鬆了力道,卻沒有放開手,笑道:“你會不知道?即使出逃的時候不知道,知道毛毛還在的時候總應該想到了吧。你裝作不知道,騙自己說不過是僥幸而已,無非是要給自己一個恨我的理由罷了。”
成月落愣了片刻,勉強道:“恨你的理由太多了。根本不差這一個。”
秦昭的敏銳一如往昔,對她更是知之甚深,她這一愣,讓他的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伸手攬住了成月落的肩膀,柔聲道:“可是隻有這一個,才能讓你說服自己不再愛我。”
成月落看著空空如也的石桌,看著綠水如波的水潭,看著這院子裏熟悉的一草一木,也看著麵前俊美如昔的帝王,輕聲說:“秦昭,你不配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