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除了馬匹必須的喂食喝水,他們幾乎不眠不休。
如此行進了一天,已經黃昏,冬天日照時間短,雖說是黃昏,實際上與入夜相差無幾,天色暗沉,陰雲密布,秦老五說道:“將軍,看天色今夜有雨,我們必須在雨前找到避雨的地方。”
帶著生病的李景楠快馬疾行已經是大大的冒險,如果還要淋一夜雨,那簡直就是罔顧皇室性命了。
唐虎看了看天色,歎了口氣,“若不是要下雨,我們再行一夜,就能到漉水大營了。”
漉水大營,是他們的駐軍營地。也是抵抗遼人的最前沿的防線。
傅廷燁看著前方翻滾的雨雲,沉聲道:“先找地方休息。”
最後,他們找了一處廢棄的四腳草棚,這樣的草棚多出現在瓜地或者農田附近,在戰火蔓延到此處後,這裏的村民或逃散,或移居,便全部廢棄了。
他們將李景楠從背上解了下來,又將馬牽過來圍堵住草棚四周遮住冷風,然後從水囊中倒了些水滴在李景楠的幹裂的唇上。
眼下情形不宜生火煮熱水,這水囊裏的涼水,也隻能潤潤唇了,根本不敢喂進去。
不過一會兒,果真淅淅拉拉開始下起雨來。
這時,李景楠的意識稍稍恢複了一些。他艱難的睜著眼皮,問:“……殷泠呢?”
傅廷燁臉色一沉。
秦老五瞧了一眼傅廷燁,又看了看李景楠,小心說道:“殿下,我們此行倉促,殷娘子身嬌體弱,我們便沒有帶上,等將殿下安置妥當,必當遣人回去搭救殷娘子。”
李景楠隻覺得整個人昏沉至極,哪裏聽得進去許多,隻知道殷泠不在,便說道:“……傅將軍,你去,去把……殷泠帶出來。”
傅廷燁隻當李景楠病糊塗了,回道:“殿下病重,還請殿下以己為重,眼下最要緊的是盡快離開遼人的地域,然後找到大夫為殿下醫治,殷姑娘暫時不會有危險,請殿下放心。”
李景楠一聽,頓時氣急得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傅廷燁!你!…咳咳咳咳……”
你放屁!在那種地方呆著,怎麼可能會沒有危險!你當我是小孩好糊弄嗎?
李景楠咳得氣喘,四周黑衣人全部單膝跪下,嘴中紛紛道:“殿下息怒。”
傅廷燁沒有跪下,卻也彎了身,說道:“殿下息怒。”
李景楠感到分外無力,這些兵卒,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父皇也曾提過,越是會打仗的兵卒,越是不會將皇權放在眼裏,這也是他的父皇一直壓製武將的原因。
父皇也做不好的事,以後等他成了皇帝,難道就能做好了嗎?……
傅廷燁卻是沒想那麼多,他並非不想救殷泠,隻是這次他的目的是解救皇子,救殷泠的話,勢必會對解救皇子之事產生拖延,拋下殷泠是再所難免的。
皇帝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唯一的皇子身陷遼人手裏,他必須盡快將人帶出來,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因小失大呢?他的士兵腳踩敵人陷阱時,他都能眼也不眨一下砍去士兵的腳,殺伐果斷已經成為他性格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