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生命與春天不可阻擋(1 / 3)

第10章生命與春天不可阻擋

六月的心情 六月的雨

6月中旬,當我采訪了四川境內大多數的熊貓保護區之後, 就像下雨不停歇,路是爛渣渣的,天是爛渣渣的,心情也是爛渣渣的。

被洪水淹沒後的北川,到處是爛渣渣的。我從廢墟中拾到的中小學生的書本也是爛渣渣的。

深夜,我在整理那些采訪錄音時,不知不覺就“走火入魔”。從中小學生書本散發出的消毒劑的味道,讓我呼吸到絕望的氣息。

我想,最慘的是那些埋在廢墟深處,耳聽得不遠處有人在施救、受了傷又沒有力氣呼救、絕望中的人們。

我不敢想下去,特別是那些遇難的孩子們,最後時刻是怎麼度過的?

唐家河自然保護區副處長鮮方海跟我有同感。6月的心情,可以用“爛渣渣”來形容。

好大一片竹林被泥石流湮沒了,那可是大熊貓的食堂。他和唐家河的同事們下了很大功夫,花了近三十年心血建成的博物館,被倒騰成一片瓦礫。那些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珍貴標本也埋在廢墟之中。雨一下下來,博物館那一片灰不溜秋的稀泥巴,一副爛渣渣樣子。這位在山林裏苦幹過多年的硬漢對我說,真想哭一場,可是哭有啥子用喃?

昔日一進入唐家河,到了蔡家壩一帶,就有三十多隻獼猴夾道歡迎。調皮的猴子,成了進入保護區的第一道風景;小猴子甚至跳到遊客的肩上,在旅遊者手上取食吃。天崩地裂之後,獼猴散去,車到蔡家壩,除了保護站的爛房子,看什麼?

與獼猴打過多年交道,深知“猴性”的保護站職工何祥芝對鮮方海說,獼猴膽小得很,受了驚嚇之後,摸不清“天崩地裂”是怎麼造成的,總以為跟“萬能的人類”有關,所以見人就躲。這恐怕要有耐心,慢慢恢複,一點點接近它們。

何祥芝說得很有道理!給獼猴投食,開始沒有獼猴敢去取。因為沒有猴王的首肯,群猴不敢動。一次,二次,三次,猴王看不出有何威脅,就開始試探性地接近。

半個月之後,天晴了——獼猴群回來了!

鮮方海認為,這是唐家河恢複重建後的第一張捷報。為此,他大大地表揚了何祥芝。

鮮方海對我說,哪個有何祥芝的負擔重?包括母親在內的25位親人在地震中遇難,有兩個孤兒跟了他。這樣的好同誌,把悲痛埋在心裏,堅守工作崗位,多不容易啊。

鮮方海高興地喊道:“猴群回來了,我太高興了!”

愁雲密布的天,終於亮出一小片湛藍!

不管你的心情如何,生活必須繼續下去。擺在唐家河當家人彭士揚、鮮方海、盧文仲麵前的全是刻不容緩,必須馬上要做的事:你們不想摸黑過日子就要立刻搶修摩天嶺、毛香壩、蔡家壩、唐家河四座水電站;你們不想喝渾水就得修水池;你們不想困守山林就得修路……還有全球環境基金(GEF)的項目;與華盛頓動物園合作的黑熊研究項目;與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合作的野外拍攝計劃……

不管心情如何,必須麵對一切。災後重建,首先是信心的重建。

在淅淅瀝瀝的6月的雨聲中,路旁的山坡在醞釀新的滑坡,剛站穩的巨石暗藏殺機。麵包車小心翼翼在泥濘中行駛。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藍盛軍陪同我,走向彭州白水河保護區,看災後重建如何起步。

地震發生後不到20分鍾,全局實行半軍事化管理,山區12個林業站、九個林場工區、四個保護站二百六十餘人成立了抗震突擊隊,突進重災區,搶救受災員工和當地群眾。

局長張強和林場黨支部書記張仁祿等冒著餘震與飛石的危險,直奔天台山。

一個月前,盡是帳篷的地方,已經被一排排板房代替。我們先看了已是一片廢墟的大坪保護站。站上正在清理廢墟,準備建房。

到了中壩村,依然是一片廢墟。

對於自然保護區來說,保護站是最基層的單位。中壩保護站修建在村落之中,現在把一塊牌子靠在一頂帳篷外。

藍盛軍說,保護站隻有兩三個人,要把野生動物保護好,要充分依靠當地老百姓。比如巡山,那麼大的山,一座連著一座,如果沒有當地人參加,無法開展。

伍國林站長,39歲,出身於林業工人之家,這個身材魁偉的壯漢,在地震發生之後,不顧一切,衝進垮塌的房屋中,奮不顧身救人,贏得了全村老百姓極大地尊重。

在中壩,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是“帳篷文化站”。

帳篷裏,擠滿了中小學生和當地居民。帳篷一角,擺放著村上還能收看的唯一的一台電視機。看書的,看電視的,跟誌願者擺龍門陣的,氣氛很熱烈。置身帳篷內,很難想象這是經曆了大災難的村莊。

在最醒目的位置,掛著一張畫,畫的是一棵綠色的大樹,上麵寫著“許願樹”。細看樹上,每一片樹葉上是一個娃娃的“許願”,那歪歪扭扭的字寫著:

我希望世界以後不要有災難。——劉應強

我想成為一個化學家。——王 強

我希望我長大能為一名教師。——楊 敏

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恢複家鄉美景,讓世界人民開心。

——張 露

我希望孤兒能天天快樂。——杜 宇

……

川師大的誌願者正在給娃娃們講,許下了心願就要想法去實現它。

伍國林說,我們村邀請了成都殘聯的演出團來演出,殘疾人那種身殘誌不殘的精神,給了我們很大的鼓舞。他們在台上喊:“中壩村,忘掉悲傷!”讓村民們激動得流淚。有人悄悄對我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受了災的老百姓火氣大,不好整”。我說,沒啥不好整的,講道理嘛,以心換心嘛。

在帳篷裏,還掛著《巡山隊員章程》。保護站已經開始著手組織巡山隊,走進山林。

伍國林以他的行動表明,要重建,先要靠文化支撐,精神上先站起來。

6月,在都江堰市,趙誌龍的隊伍沒有停下腳步。

6月初,他從采藥人那裏得知,在迦擔灣那邊,有藍汪汪的一大片,是很大的堰塞湖!

一次次充滿危險的行軍,發現了一串堰塞湖。最大的是迦擔灣、窯子溝和關門山三個。迦擔灣地處在海拔1400米的高山峽穀,堰塞湖長兩公裏,蓄水深54米,約620萬立方米。如不及時排除,雨季一到,飛流直下數百米,將威脅到山下紫坪鋪鎮及岷江岸上數千人的生命安全。

6月19日,查到了堰塞湖那天晚上,在帳篷裏緊張地做完了材料彙總後,趙誌龍一行人沉入了夢鄉。淩晨4時許,一次餘震將一塊塊巨石推下深穀,發出震天撼地的響聲。趙誌龍後來感慨說,老天爺不讓我們有絲毫懈怠。

與此同時,臥龍的災後重建,已全麵鋪開。6月18日,13隻熊貓轉移到雅安碧峰峽,那是幾年前臥龍修建的另一基地。還有19隻熊貓分別送到福州、成都、番禺去寄養。6月底之前,將把核桃坪的53隻熊貓全部轉移,讓熊貓走出地質災害區。在臥龍的黃草坪新建的飼養場也開始規劃。臥龍在都江堰市建立疾病防治中心已上報……

我曾問過王鵬彥副局長,臥龍,都江堰,碧峰峽,你們已經擺下三個點,相距幾十公裏至一百多公裏,戰線那麼長,不把你們幾個領導累死?

王鵬彥說,三個點才穩當。當年在碧峰峽修基地,主要擔心太多的熊貓集中在臥龍,一旦出現疫情,隔離不開。沒想到,碧峰峽在這次救災中才充分顯示了它的作用。在都江堰市設疾病防治中心,主要是離成都近,有利於吸收人才。

我看見,夾金山上運送熊貓的大卡車正在翻越雨雪交加的山頂;碧峰峽深處,正大興土木,修建熊貓新居。

繁忙的6月,各個保護區在劇痛中漸漸緩過勁來。

7月,將意味著什麼?

7月13日,我的手機鈴響,是雅安打來的電話。

碧峰峽傳來了熊貓幼崽的哭叫聲,十年間生了六胎11崽的英雄媽媽英英,在下午3時58分,生下一隻幼崽!

接著,有12隻熊貓幼崽誕生。與之遙相呼應的是成都大熊貓基地17隻熊貓幼崽誕生。

李德生副局長對我說:臥龍今年受大地震影響,有兩隻配種大熊貓死亡,因為雅安碧峰峽隻有五套大熊貓繁殖獸舍,在懷孕的關鍵時期,又不得不把兩隻母熊貓關在一起,隻能臨時用木板隔開飼養,共享一個運動場。這些因素,影響了大熊貓的受孕率和產崽數量;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成功繁殖大熊貓十胎15崽,存活13崽,超額完成了年初製訂的目標。

大災之後,喜訊頻傳,愁雲密布的天空露出了一片片湛藍。

走向大山,走出陰影

在地震大災難之後的三個月,北川人見麵都忌諱說一個字:“家”。一問到你家怎麼樣,也許就會戳到人家最痛的痛處,引出一場滂沱淚雨。

北川縣林業局局長蔣立彬,在大地震發生那一刻,被一股氣流甩出樓道,整幢宿舍樓轟一聲垮塌下來,蔣局雖然摔斷了一條腿,總算撿了一條命。副局長任繼紅被抽調到縣上,沒日沒夜地忙。誰能幫蔣局一把?隻有那一根拐杖。他拄著它,一拐一瘸來上班了。

看看部下們那一張張痛苦得變形的臉吧,你能說什麼,你說得出什麼?四川人有句民諺:“摔倒不痛,爬起來痛。”死了親人那一瞬間,痛得麻木了,傻了,瓜了。等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那痛發自心出自肝膽。隻要一靜下來,親人的音容笑貌就會浮現在眼前,摸不著,揮不去,成為徹夜之痛。靜夜裏,板房透音,隻要有一個人做噩夢,哭喊著醒來,就會引起左鄰右舍的淚與歎息。那個農村發展局局長走不出陰影,自己走向了死神,接二連三就有人去尋求解脫。

想來想去,蔣局隻有一句話:各人摸到自己的活路做!

2009年一開春,筆者在林業會議上遇見了北川林業局的伏勇,他把我在第三章中所寫的北川人的故事接著講下去。

伏勇和他的妻子與女兒,是一個完整的幸存的小家。但在他的家鄉桂溪有11位親人遇難了。他對蔣局說的“各人摸到自己的活路做”作了最好的詮釋:

工作,隻有拚命工作才能減輕痛苦!

走,隻有走,才能走出陰影!

大地震後,一遇雨天就垮崖。6月的洪水,9月的泥石流,再次把北川縣城糟蹋一番。10月的天氣稍好一些,巡山的隊伍出發了。根據2003年公布的全國第三次野外大熊貓數量調查,小寨子溝有59隻熊貓,片口有18隻熊貓。在經過了大地震之後,熊貓情況怎麼樣?

朱永東帶隊去了,劉顯富、張國政跟上了。小寨子溝全是陡峭的山峰、很深的穀地,有全省熊貓保護區中最難爬的山。一條監測樣線要走七天,翻幾座海拔3000米的高山,上百次蹚過湍急的河流,背上背著口糧和睡袋,穿行在危險的滑坡和垮崖的地帶,一邊走還得一邊記錄泥石流的狀況,植被破壞的狀況。

朱永東一行,在老林子中找到了熊貓的新鮮糞便,在樹幹上發現了熊貓抓下的痕跡。這說明,經曆過好多次自然災難的熊貓,仿佛有某種預感災難的基因,躲過了地震引發的地質災害,居然能死裏逃生。

伏勇說,當朱永東一行進山時,我真為他擔心。朱永東心頭有多深的創傷啊。他的一對可愛的五歲的雙胞胎兒子——朱翰文、朱翰林,與曲山鎮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起,被永遠埋在王家岩大滑坡下麵了。他的愛人鎖骨受傷,醫了好久。他走進山裏,可不能東想西想,除了爬山還是爬山,分不得心啊!

(伏勇跟我說起朱永東的那兩個娃娃,還眼淚汪汪的)

他的娃娃好乖啊。節假日,我愛打電話約朱永東,到河邊去喝夜啤酒,把徒弟娃娃帶出來耍。徒弟娃娃就是他的雙胞胎娃娃,喊楊林叫大師爺,叫我二師爺,給我們把酒滿上,拿個小酒杯,擺個姿勢,跟我們碰杯,簡直好耍得要命!一對“翰林”娃娃,就這麼沒有了。

地震快一年了,我們北川人也開始在走出陰影。大家在一起議論過:

你沒有去見閻王爺,算你幸運!

你既然活下來了,就要好好活!

要好好活,就不能老是想昨天那些悲傷的事!

既然你是活在今天,不是活在昨天,就得想法子快樂起來!

想想明天吧,全國人民,全世界人民在關心我們,重建的新北川好美麗啊!

3月8號,婦女節。我們北川在永興鎮毛壩的板房區舉辦了一個很熱鬧的聯姻會,150個喪妻的男子和150個喪夫的女子,會聚在一起,彼此尋找中意的人,聽說有幾十對耍成了朋友。最近聽說重慶和山東的還要跟北川聯合組織聯姻活動,不管成不成,多交一個朋友就多了一條路子。一個人的痛苦,要有個人來分擔,總要好一些。

伏勇告訴了我最好的消息:朱永東的妻子懷孕了!今年秋天,我們北川林業局要有個可愛的白胖娃娃誕生了!

入秋之後,我不斷聽到一些好消息:

經曆了失夫之痛和殘肢之痛雙倍打擊的龔天秀,安上了假肢,又鮮活地站了起來,能走上一兩個小時的路了。她的兒子王濤,在中國農業銀行綿陽市支行有了一份滿意的新工作。龔天秀時時想起丈夫的臨終囑托,以雙倍的愛,關注著王濤,讓兒子踏踏實實地走向人生的新旅程。

臥龍王剛烈士之子王鵬程,強壓悲痛,走向高考考場,以634分的優異成績被西南財大金融管理學院錄取。入校後,他又成為一名籃球運動員,以矯健的身姿顯示出青春不可阻擋的力量。

在都江堰市的廢墟中脫險的孕婦張曉燕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在地震中受到強刺激的威州中學學生楊瑤,在親友的關愛下,終於掙脫了病魔的束縛。又變得青春,靚麗,光彩照人。

麵對災難,生命與春天不可阻擋!

春天的消息:團團、圓圓台北安家

5·12大地震之後,臥龍與世隔絕,而第一個突破重重障礙奔向臥龍的傳媒人是台灣《聯合報》記者陳東旭。他是帶著寶島2300萬人民對團團、圓圓的關愛,冒著極大風險走進臥龍的。

台灣人對大熊貓的喜愛,我早已有感受。

1996年6月,我赴台灣出席“一百年來中國文學研討會”。會後,東道主組織了去玉山森林公園旅遊。在海拔大約兩千米左右,一個叫“塔塔加”的山脊上,我看見了大片的箭竹。台灣的箭竹比四川的箭竹略為粗一點,由於日照多一些,葉片略顯幹燥。導遊是個穿著白色旅遊鞋的小姑娘,大概是會議招聘的義工。她說,當導遊不是為了掙錢,因為家庭條件太優越了,不知道什麼是苦味,想吃點苦,嚐試一下苦味。

她問我,這是不是大貓熊(台灣稱“貓熊”)喜歡吃的箭竹??搖?搖

我摘了一片竹葉,嚼了嚼說,這跟我在臥龍嚼過的竹葉味道差不多,也許它們會喜歡吃台灣箭竹的。

她問我,什麼時候能有大貓熊來台灣?

我隻好笑笑說,但願大貓熊能早一點來台灣。

她說,我一眼就看上了大貓熊,超可愛。

她是第一個對我說喜歡大貓熊的台灣同胞,所以記得她的名字,叫印莉敏。

印莉敏想看看大熊貓,盼了多少年?

大約是2005年,大陸贈台灣大熊貓一事已經有眉目了,台北動物園已經開始策劃修建熊貓館。但當政的阿扁卻橫加幹涉,使熊貓赴台一事再次泡湯,真讓我怒不可遏。

當時,贈台大熊貓尚未確定“人選”,我便隨隨便便起了一個“和和”與“平平”的名字,意為熊貓是兩岸的和平使者。大約是2005年5月,新加坡《聯合早報》網上發表了署名譚楷的“大貓熊和和與平平致阿扁的公開信”,摘要如下:

阿扁先生:你好!

我倆是生活在四川臥龍自然保護區的大貓熊和和與平平,在全球都有眾多朋友。最近,聽說你為我倆有可能到台灣安家一事有點煩,真讓我倆有點不好理解又不好意思。我們家族的成員走遍全球,沒有一處不受到人們的最高禮遇,贏得一片歡聲笑語,在多數台灣民眾都歡迎我倆時,你個人卻不太願意我們來台灣,真讓我們百思不解;再有,你日理萬機還為區區小事失眠,若變成了跟我們一樣的黑眼圈,豈不大大影響你的形象?真不好意思哦。

其實,我們雖笨,還是善解扁意的。你對我們不僅心存芥蒂還心存一點怕意。怕什麼?怕台島掀起“貓熊熱”,怕搶了選票,怕寶座不穩?其實,你這些怕全都是多餘的。天底下,許許多多悲劇都是不理解造成的。你的怕,也許是源於對我們家族了解實在太少。

讓我告訴你吧,大約在九百萬年前,地球上就有了我們的祖先,始祖貓熊。以後,整個東亞大陸都是我們的家園。與威猛的劍齒虎和劍齒象相比,我們缺乏進攻性和獵殺力,更無稱霸的野心。然而,劍齒虎們早已被時間凝固成化石之時,我們依然生活在喜馬拉雅東麓的高山密林之中,成為我們這個藍色星球上的旗艦動物,一麵旗幟(注),一種象征。我們的生命史是“和”的曆程,與天和與地和與人和,在和平寧靜的竹海之中,我們活得很開心。對於奉行“和為貴”的憨憨的大貓熊,您有什麼可害怕的,親愛的阿扁先生?

我們還有個流傳久遠的名字,“食鐵獸”和“騶虞”,連唐代詩人白居易都賦詩,對我們食鐵獸予以讚賞,因為它包含著“化幹戈為玉帛”的意思。西晉時,兩軍交戰,殺得天昏地黑,但隻要一方舉起騶虞之旗,就表示停止戰爭……

凡此種種,說明我們所到之處是播種和平,與你最看重的選票和寶座有何幹係?親愛的阿扁先生,你總不至於擔心“食鐵獸”胃口大開,會將你花百億美金買來的軍火嚼爛吃下吧?

不要怕我,阿扁先生。你是號稱“綠營”的領軍人物,而我更是“綠營”的“元老”。幾百萬年的綠海生涯,使我們對“綠”有深深的愛,更深的理解:

綠,是生機蓬勃,是友愛和諧,是萬物共榮共存,而不是狹隘的死水綠,仇恨的狼眼綠。綠色,絕對不是分裂不是爭鬥不是戰爭的象征。我還要借法國大作家雨果的話來說,比大地更廣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胸。

而海洋與天空都是藍色的,我們這個星球也是藍色的,你能因仇視而消滅藍色嗎?

阿扁先生,我祈願:你對我們的怕,僅僅是出於不了解,你不會是害怕兩岸和平吧?

但願能在寶島台灣看見你的微笑!

和和與平平

2005年5月11日

(注)世界野生生物基金會(WWF)以大貓熊作會旗。

2008年5月26日,我在核桃坪的大熊貓飼養場看見了贈台大熊貓團團和圓圓。它們的別墅被毀,在倉皇出逃後,又被喚回來。臨時的家,安在離開山腳滑坡較遠的略加修複的獸舍。經曆了大地震驚嚇後,團團和圓圓的動作都比較輕。當時已得知,它們在台北的新家已經接近竣工,據說非常漂亮。

2008年12月,臥龍的王鵬彥副局長告訴我,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會長趙學敏將帶隊,送團團、圓圓到台北,他將隨行前往。而臥龍的“湯司令”和黃治將作為大陸的技術顧問留在台北多住一些日子,讓團團、圓圓完全適應了台北動物園的生活,再放心地離開。

哦,有“湯司令”陪伴著團團、圓圓,讓人放心了。

“湯司令”本名湯純香,今年54歲,1981年從西南農學院畜牧獸醫係畢業後,分配到臥龍自然保護區,先後在英雄溝、核桃坪從事大熊貓飼養與科研工作27年。1981年,我初次踏上臥龍的土地,在五一棚野外觀察站認識了這個文靜內斂、工作踏實的小夥子,在第一時間就記住了他的好記的名字“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