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渡鴉
前麵是一片更大的森林。高大的黑鬆、筆直的雲杉密密麻麻連在一起,一望無邊,好像一道黑色的山巒,擋住了陽光和山風的去路。
一走進林子,柯勒眼前立刻暗下來,耳朵裏隻有一個聲音:咯吱,咯吱——那是它的爪子踩雪的聲音。
柯勒越走越慢,最後漸漸停下來,它的爪子沒在厚厚的積雪裏怎麼也抬不起來。一連兩天的雪地跋涉耗光了力氣,現在它隻剩下喘息的勁兒,再也走不動了。
那就休息一會兒吧,隻一小會兒。柯勒想著,在雪地裏慢慢趴下來。
一趴下,柯勒的眼皮忽然變得好沉好沉,怎麼努力也睜不開。眼前冰冷的雪地好像變成了春天裏柔軟的草叢,躺在上麵又軟又暖和,說不出地舒適。
太累了,就這樣睡一覺吧。柯勒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精神飄離身體,越飛越遠。
…………
蒙矓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
不能睡,會死掉!
柯勒猛地睜開眼睛,把嘴巴紮進雪裏,積雪立刻灌進鼻孔和眼睛,嗆得它喘不過氣,睡意果然消了大半。
柯勒掙紮著想站起來繼續走,可是四條腿完全不聽使喚。剛剛趕路的時候還勉強有點兒勁兒,可一躺下再想站起,就一點兒勁兒也沒有了。“嗚——”柯勒焦急的嗥叫格外淒厲,最後變成哀怨的嗚咽,任憑寒風吞噬。
這裏就是生命的盡頭嗎?柯勒伸出粉紅的舌頭舔著地上的積雪,想起死去的泰米——難道自己真的會跟泰米一樣嗎?
“嘎——嘎——”
突然,兩聲刺耳的鳴叫響起,嚇柯勒一跳。隻見一個黑影貼著它的腦袋飛過去,盤桓一圈後,落在不遠的一棵黑鬆樹下。那是一隻鳥,一身漆黑的羽毛,烏黑發亮的喙,平平的腦殼上嵌著一對金光閃閃的小眼睛。它抖擻一下羽毛,把一對翅膀收在身後,挺胸昂首,在雪地裏邁動兩隻靈活的爪子,腦袋不住地轉動,時不時瞅一眼柯勒。
柯勒認出這是一隻渡鴉。
渡鴉是雅利安最常見的鳥,也是最聰明的鳥,這個黑不溜秋的家夥有很強的生存能力。柯勒經常觀察渡鴉。在缺乏食物的冬季裏,它們什麼都能吃,不管是雪堆裏刨出來的植物種子,還是掠食者丟棄的殘羹剩飯,柯勒甚至見過這些家夥撿食它們自己排泄的糞便。
渡鴉正歪著腦袋打量柯勒,過了一會兒又走近一點兒,靜靜盯著柯勒,好像在等待什麼。柯勒審視著渡鴉的小眼睛,很快讀懂了其中的深意——這隻渡鴉一定是在等著它虛脫而死,好來填肚子!
柯勒憤怒極了,火苗從心底躥上來。從父母失蹤以來,它忍受了多少饑餓的痛苦,經受了多少次捕獵的失敗,都從未退縮。現在,怎麼甘心拿自己喂飽別人的肚子?還是這麼一隻又黑又醜的小小鳥!
這樣的恥辱,柯勒無法忍受!雖然已經皮包骨頭,奄奄一息,但它可是狼啊,高傲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