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有絕招
雅利安的大雪一連下了四五天。山林裏,積雪漸漸堆上樹腰,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柯勒凍得渾身打戰,呼出的氣都要結冰了。
大雪趕走所有動物,林子裏靜得隻剩下柯勒自己的呼氣聲。它找不到一點兒吃的,隻好躲在洞穴裏,蜷縮成一團,用昏睡來逃避饑餓和寒冷。但這不是辦法,它的身子越來越瘦,肚皮癟得快要貼上後腰,一身狼毛幹澀無光,就像秋天的枯草。再這樣下去,它最終的命運會跟泰米一樣。
第六天,大雪總算停了,猛烈的北風趕走天空的陰沉。雅利安終於迎來一個大晴天。
一絲陽光讓昏睡中的柯勒感到溫暖,它蘇醒過來,吃力地扒開堵住洞口的積雪向外鑽。狼洞前的空地就像一大塊雪白的油脂,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刺得柯勒睜不開眼睛。它試探性地向前邁出一步,爪子立刻陷進雪裏,一個趔趄朝前摔去,好不容易才站穩。它費力地拔出爪子,不經意地扭過頭看狼洞一眼。
父母精心挖掘的狼洞,是對柯勒和泰米最大的愛護。在這裏,不怕風吹雨打,不怕敵人侵襲;在這裏,繞過兩棵鬆樹的小土丘上,掩埋著死去的泰米——那是柯勒用吃完野兔的力氣,好不容易刨了個淺坑埋下的。這片鬆林充滿一家人的全部回憶,這兒就是柯勒的全世界!除此以外,它哪兒都不認識。
然而,這裏已經找不到食物,留下來隻能等死,離開或許還有生的希望。柯勒不想死,它要活!
它決定了:離開狼洞,走出這片鬆林。
這一眼,就是訣別。柯勒堅定地轉身向前邁步,不再回頭。
柯勒是對的。一小片林子無法養活一隻狼,狼需要的是更廣闊的天地。
走出小鬆林,就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要去哪兒,柯勒也不知道。它轉著耳朵想了想,便迎著太陽 的方向走去。
深邃的森林順著連綿的山頭一直向前延伸,仿佛沒有盡頭。白亮的陽光透過樹木的間隙,一路躲躲閃閃地跳躍著,好像一群發光的精靈。柯勒一步一頓地蹚著深深的積雪,四肢直打晃。為了節省體力,它一會兒走直線,一會兒走斜線,一會兒像鹿一樣走“之”字形。走著走著,它靈敏的耳朵漸漸捕捉到好多聲音——來自頭頂。
它忍不住抬起頭:
在高大的雪鬆和冷杉樹冠上,一隻鬆鼠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敏捷地穿過枝頭,積雪被踩落,發出一陣細微的簌簌聲;鬆鴉站在雲杉的細枝上梳理著淺褐色的羽翼,不時模仿著鬆林裏的各種聲響——樹枝折斷的哢哢聲,渡鴉沙啞的嘎嘎聲,甚至金雕尖銳的嘯聲,都惟妙惟肖,嚇得那些藏在枝頭的小鳥,撲棱棱地飛起一群。
柯勒新奇地發現,冬季的山林居然如此熱鬧。
突然,一陣美妙動聽的啼鳴傳來,可是巨大的雪鬆樹冠遮擋了視線,它看不到那神奇歌手的身影。也許是玄魅——一種居住在雪山上的神秘飛禽。
就在柯勒四下張望的時候,一行特別的足跡引起了它的注意。
這些足坑又小又深,有點兒像掩埋著樹枝的雪地,在狂風過後留下的一個個小洞,似乎是某種長著細小蹄子的動物留下的。柯勒使勁抽動鼻子嗅著——它認識這個味道,這是麅子,父親曾經帶回的眾多獵物之一。
體形嬌小的麅子長著細小的蹄子,在雪地裏行走時,會深深地陷進去,行動不便。頓時,柯勒興奮起來,想起肉的鮮美便直流口水。它果斷循著一溜兒足跡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