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子夜烏啼環梁繞(五)(1 / 2)

“你怎麼受傷了?”姍姍來遲的婦人銳利地掃視了他一眼開口便問。

“我正是要與你說此事——母親,最近是有什麼人馬進入苗疆嗎?”想了想,他又道,“多人,並且行動之間配合默契。嗯……有點像殺手組織。”

殺手組織?!

“你很快就會改變主意的。”

腦中突然又浮現了慕仞謵那天說的話語,唇邊的微笑詭異而又篤定。

“阿娘,你想到了什麼嗎?”

悅姨很快地從失神中醒悟過來,“沒……沒有。”才說完,她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迅速地蒼白下去,“你的傷……是他們幹的?”

不明白阿娘為什麼會有如此失態的舉動,但遊蓬卻還是點了點頭。

她坐下,再也沒說什麼隻是眼神中寫滿悲戚。她突然歎了口氣,滿帶著疲憊。

聽見了母親的歎息,遊蓬隱隱地察覺到母親似乎是知道些什麼的,但是他卻仍舊沒有多問,離了開去——阿娘既然不願多說,那他也不必追問。

“你這個禍害!禍害!”秦蘿聽見來者的聲音便破口大罵,“自從你來了苗疆之後便沒發生什麼好事,壞事倒來了一籮筐!先是不知從什麼地方多出來的人口,而後又是商路被阻,連阿蓬、阿蓬都受傷了!你這個害人精早該拿去喂蠱了!”

第五薰一聽,瞬間變了臉色,任由軟綿綿的拳頭砸在自己身上,她隻是問:“阿蓬受傷了?”

“方才我們去探查商道時,不知從哪兒多出來了幾個黑衣人,若不是我帶有霧蠱,我和阿蓬早就化為灰燼了!你這個禍害!”

第五薰沒有功夫在和鬧氣的小孩糾纏下去,轉身快步離去。

客棧。

第五薰方才停下腳步,屋內清冷的聲音便響起:“進來。”

推門而入,隻見慕仞謵靠在塌椅上遠眺著窗外的風景,側麵的輪廓柔和得近似女子,但是眉目之間的清冷卻又如冰雪般無情。

“什麼事?”

第五薰遲疑了一下,但卻終究還是質問出聲:“少主可曾記得屬下說過的話?”

慕仞謵的眉頭皺了皺,似是不曾想過平日裏隻是聽命的下屬竟會用如此的語氣對他說話,“你是在質問我?”

“少主,屬下曾說過——不準對苗疆出手,不準傷害苗疆任何一個人!”

病弱的穀主眼神陡然厲了起來,像是一把用雪水浸泡過的匕首,銳利而寒冷。他緩緩地從塌椅上站起來,僅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卻像是扼止住了空氣的流動,“你知道自己是在用什麼樣的語氣對我說話嗎?!”

少女的心跳紊亂不堪,但她卻壓抑著心跳,迫使自己與他冰寒徹骨的目光對視,迫使自己從幹澀的喉嚨中發出聲響:“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

“為什麼?為何如此對我說話——這苗疆你才來短短不過二十日,又有何價值值得你對我如此大不敬?”他抿著唇,秀氣的臉部線條也一下子淩厲起來,散發著冰寒的殺氣——竟如同是在對待其他敵人一般,視之草莽!

第五薰被如此淩厲的殺氣給震懾住了一瞬,但——也僅僅隻是一瞬,她並沒有忘記自己如此做的初衷,“因為這片土地,這片土地上頑強生活著的人們值得!”

慕仞謵的眼中如同醞釀著一股黑色的深淵,暗沉得如同子夜,“你這是在逼我對你出手?咳咳!”

“屬下不敢以下犯上——但是,如果少主非要如此,那第五薰將會以她自己的生命來祭獻這一片土地!”

“你——好!好!咳咳!當初真該殺了你!沒想到養了多年的狗竟然也會反咬一口!咳咳咳……”他緊緊地盯著少女,雙手緊緊地握著扶欄,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咳嗽一般。妖冶的血色自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像蛇吐著猩紅的信子。

第五薰見他如此,張了張口卻又緩緩合上,遲疑了片刻,她才道:“作為屬下斷然不敢忘記少主的收養之恩以及栽培之情,但是身為‘我’卻無法讓依兒死前的那種情形重現,決不能讓‘我’所在意的東西再次褪去色彩!”如此的決絕,不容置疑。

扶著扶欄的手牢牢地收緊,像是要嵌入其中一般,幾欲揉碎!

“你真是要與我為敵?”

“……屬下不敢,也不想。屬下隻是希望少主放過苗疆。”

“第五薰!你要知道這已經是我對你、對苗疆最大的讓步!咳咳咳!”

“……屬下知道少主所付出的,但是,希望少主放過苗疆的一切!”

少女輕輕咬著下唇,猶豫卻又堅決地說著,她並不是不怕他,慕仞謵身上所發出的凜冽之氣幾乎可以冰封掉整個客棧!就連陽光也似乎給凍結住了,照在身上隻有徹骨的寒冷和壓迫。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這世界上或許隻有她能和他談條件,如果連她都不堅持,那麼苗疆……

慕仞謵的眼緊緊地盯著她,眸中的寒意似乎堆積起了一座冰寒的城牆,冰凍來者,冰封更深處的情感,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