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熊孩子(2 / 3)

李清君問道:“既是保密的,姨丈如何得知?”

說到這個,方鐸就有些得意了:“這樣大的事情,總是要有所準備的吧?”舊族總是地頭蛇,縱然屢受打擊,還是有一些勢力在的。

李清君又細問科考之事,方鐸居然也說出了個大概,又說:“今番你可一定要給我爭氣呀!定要讓那些田舍郎曉得什麼是天壤之別!”說著,又將李清君一打量——多好的小夥兒呀,多帥呀!

李清君道:“我有些聽不明白了,又是遷都後再行科考,又是現在考的。”

方鐸道:“現在不過是從權,隻要是有戶籍的,三代良民、不曾附逆、不曾犯法,可以自己到冀州城來參試。遷都之後,就得一層一層地考上來了。哼!”

李清君問現在的考試,除了戶籍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要求,比如說要保人什麼的。

方鐸道:“最可氣的就是這個了!居然不要地方舉薦品評!真是泥沙俱下,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李清君低著個頭,很好地充當了一回心情垃圾筒,聽完了方鐸沒什麼新的垃圾話,才慢慢地道:“姨丈,我想去考試。”

方鐸:……

李伯父:……

窩勒個大擦!你瘋了嗎?!

方鐸萬分地想把這個外甥給趕出家門!

不用他趕,李伯父已經先跳了出來:“你瘋了?!竟要與他們一同考!你是大家公子,不是沒有根基的田舍郎,不要自降身份!”

方鐸見有人扮了黑臉,他索性做好人,苦口婆心地道:“你曉不曉得,那個公主,還說,不拘男女!臥槽!七歲,男女不同席,將男女放到一處考試,成何體統?還要不要臉了?!”

李伯父一驚:“還有這等樣事?”

“怎麼沒有?!”

豈料李清君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非要去考試不可,且說:“束發讀詩書,豈懼一考?”

李伯父一頭栽到地上:“我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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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李清君還是考試去了。

方鐸與李伯父合計著,要將他關在家裏,由方鐸上書舉薦他。到時候任命下來了,官兒都有得做了,還考個P!李清君作為他們寄予了深厚期望的晚輩,也當得起他們的青眼,清君兄並沒有坐以待斃,人家發揮了難得的運動細胞,跳窗翻牆,跑了!

方鐸與李伯父傻眼了……

比他們更吃驚的是葉琛。作為目前太子身邊唯一的丞相,葉琛很忙,什麼事兒都要心裏有個數兒,好備太子谘詢。他又是太子的老師,會被問到的機率就更大了。選拔人材這樣的大事,更是不可馬虎的。

葉琛正當壯年,記性極好,仿佛記得方鐸遞過一份推薦表,寫的是李清君。怎麼這裏又出來一個李清君了?翻出兩份資料一對比,姓名、性別、年齡、籍貫、父祖姓名……全對上號兒了。

“這下有意思了……”

這是件好事,有李清君做出個榜樣,對舊族應該是一種觸動。尤其方鐸屬於“沒達到被清洗標準”的舊族裏麵的不合作派,李清君作為他的親戚主動與朝廷合作,葉琛打算將他樹成一個典型。與合作派裏麵的聶家一個三十來歲的考生,還有一個已經授官的江非,三種代表都齊活了。

葉琛揣了李清君的檔案,去跟六郎彙報了。

六郎正在被姐夫操練,寶寶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捂著嘴巴在一邊偷笑。常年都是他舅教訓他,現在親爹為他報仇來了!六郎滿頭大汗,被山璞揍得挺慘。山璞沒有下狠手,六郎也有些支持不住。寶寶越看越開心,小肉巴掌拍得啪啪響。

見葉琛來了,山璞也就停下了手:“殿下年紀還小,有這樣已經很好了。”

六郎避開了葉琛,先去擦了臉、整了衣冠,才正正經經地接待葉琛。葉琛遞上了李清君的檔案,六郎看了,道:“這不是先前方鐸薦的人麼?是他親戚吧?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麼?”

葉琛道:“他要考試。”

“嗯?”六郎也沒反應過來。真是的,有舉薦,誰特麼還來考試啊?正常人是走品評等第,依次做官的路子的,隻有沒背景沒後台的人,才需要刷個聲望,然後苦哈哈地等被送到皇帝那兒“策問”去。

葉琛隻得重複了一遍:“他說要考試!”

六郎倒吸一口冷氣:“方鐸?不能夠吧?”那就是個別別扭扭的逗比啊!說他清高吧,他又賴朝廷裏要做官兒的,官兒小了還不樂意。說他務實吧,又要跟朝廷唱反調,無論是不是對國計民生有利,他就認著舊族得高高在上,與此相悖的,哪怕於國有益,他都要反對到底。也不知道是真笨還是假傻。

葉琛道:“殿下,方鐸自姓方,李清君自姓李,他們既非師徒,更不是父子,殿下是怎麼把李清君算到方鐸名下了呢?”

山璞道:“一個舉薦,一個自己考,顯然不是一心的。”

葉琛道:“駙馬這話也錯了,臣說太子,是請太子持正,不要輕易給大臣劃分黨羽。駙馬之言,與太子犯了一樣的錯。”

他是太子老師,這樣的指責張口就來,六郎和山璞還得老實接著,都反省:“是我想岔了。”連寶寶都不笑了,跟個大團子似的窩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

六郎因為被葉琛指出對李清君不公,主持考試的時候就格外多看了李清君兩眼。在一堆高矮胖瘦參差不齊裏,李清君顯得格外的出挑。這一次考試,雖然不限定性別,到底沒有女人來報名,考場還是男人的天下。

這些試子裏,有布衣有紈絝,人人都努力將自己修飾得整潔。布衣也要新漿洗過的,穿綢衫的就更要一些派頭。不到丁號、李彥那個檔次的“名士”,就不要妄想在太子麵前裝個疏狂灑脫的範兒了,當場被叉出去都是輕的。

顏神佑也與六郎一同出席了,她站左邊兒,葉琛站右邊兒,鬱陶並沒有出現。

六郎一點也“你們畫風怎麼跟七巧板似的?”的疑問都沒有,仿佛士庶一堂,並沒有區別對待是一件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都是他的臣子,自然是一視同仁的。

這兩天他被葉琛抓過去狠狠又訓了一通,對於這種“犯一次錯就要被鞭屍好幾天”的教育方式,六郎已經頗為習慣了。就像他姐說的“連為你好的人多提醒兩句都受不了,以後遇到沽名釣譽、專一給你找不自在的人,你要怎麼辦?”顏神佑說完這個話,就作為學生家長的代表,專程向老師道了一回謝。還說:“我必稟明阿爹,先生隻管教訓,阿爹知道了,也隻有謝您的。”

特權階層也不容易呀!裝孫子的時候也挺多的。

正常情況下,未經允許,是不可以輕窺天顏的。換了太子和公主來了,也是一般的道理。眾生低頭行禮,垂首而立,坐到分給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答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