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打補丁(1 / 3)

自打將顏希真等小輩外放,就沒能一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然而你要問一問顏孝之與顏淵之,是把孩子圈在身邊兒養著,還是放出去做些事情,他們也還是要選擇後者。這世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擱京裏養著,什麼正經事兒不做,不用兩代,就能養廢了。還不如這樣,受些離別苦,可每年都還能有兩個月團聚,兒女也磨煉出來了。

柴氏與鬱氏也不是無知婦人,思念歸思念,柴氏把孫子、外孫都扣在了京城上學,還是放了兒女出去辦差。經過了兵亂的人,想安定是必須的。然而眼界高者,便不想拘著兒女都在眼前,而是放手他們出去闖蕩,多幾道保險,也是好的。

柴氏與薑氏倒好有一個共同特點,對女兒比對兒子上心。怪隻怪兩人養出來的閨女,都那麼地顛覆正常人的認識,搞得做母親的不得不分出大半心神來盯著,生怕她們出什麼事兒來。

柴氏接到了顏希真的長子李濟,哪怕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了,還是往宮裏跑了一趟,去敲定李濟到東宮學堂裏入學的事兒。柴氏的心都要操碎了,顏希真從生下來到出嫁,多麼標準的一個淑女呀?!現在呢?柴氏差點以為自己又多出來一個兒子!心裏把阮梅等人又咒了一遍:不是你們這些短命鬼鬧出這些事情來,我兒又何須千裏奔襲,弄得性情都移了?

薑氏也鬱悶著呢,顏肅之昨天跟她說,崇道堂(東宮學堂)那裏,因為連著少了幾位丞相,所以由丞相兼職的老師也就缺了。雖然可以選一些宿儒名師來充作教習,可是這三師三少的職稱輕易是不能許人的。顏肅之左思右想,想讓顏神佑給兼任一下。薑氏就覺得心裏冒寒氣兒,怕顏神佑又出什麼幺蛾子。

妯娌倆對著歎了一回氣,薑氏還念叨一回:“還有太學裏的事情,還有講武堂的事情,哎喲,我都不能想她,一想腦仁兒都疼。”

柴氏道:“誰說不是呢,見天兒的不著家,孩子要交給誰來帶呢?長大了能進學堂,小的時候,還不是要母親多看顧?單隻交給保姆乳母,學問既不好,氣度也不成,耳濡目染,弄得一股子的小家子氣,可怎麼是好?我把阿濟死活給要了回來,先放到我這裏教他兩個月的禮儀,回來送到崇道堂來,可好?”

薑氏道:“阿嫂說得才是正理,我那兩個外孫,從小跟著六郎學著些兒,看起來正常多啦!我知道神佑閑不住,硬拘著怕要將她憋悶壞了。我現在就怕她太活潑,什麼時候把天捅個窟窿,我哭都來不及。”

柴氏大生知己之感:“是吧?我也怕福慧……”

親媽們的吐槽和擔憂是極有道理的,顏神佑正在繼續作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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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離京,進士們的學期開始是在明年正月,升官發財,自然要錦衣還鄉。也是為了誇耀自己的成績,也是為朝廷的科舉作一宣傳。袁瑩等女進士也是要回家的,過了年再回京。似袁瑩,還要將父母都搬取至京,一起過活。免得留在鄉裏,又與親戚們再磨牙。

臨行之前,袁瑩猶豫再三,還是向顏神佑進言:“恐怕有些女子,中了舉、又或者中了進士之後,家中便不要她出來了。還請殿下留意。”

顏神佑一怔:“這是為什麼呀?”連她身邊的盡皆不解,便是顏希真,也沒想明白其中關竅。

還是馮三娘這個老江湖反應得快,一拍巴掌:“留著好嫁人了唄!既給娘家爭臉,以後娘家的姐妹侄女兒們身份都能上漲,好嫁個冤大頭。哪家聘了去,也有得說嘴,說是家裏媳婦是個舉人、進士的。至於做不做官兒,倒是其次了。”

顏神佑心裏陰雲密布:“國家取材大計,豈能容他們如此戲弄?!逗我玩兒呢?!”對袁瑩道,“你放心,且回去,這事兒知道了。朝廷尊嚴,豈容挑釁?!你……能回來麼?”秒懂,土豪家喜歡娶才女,也是這麼個道理。這事兒就跟高等會所裏的“公關”號稱是名校大學生,那是一樣一樣的。

袁瑩一低頭,小聲道:“說不得,還要求殿下一道手令,又或與我們使君打個招呼,到了時候,拿我回來。”

顏神佑道:“你公車往複,朝廷豈會白吃這麼個暗虧?一人做官,蔭佑全族。一人犯法,自然也要連坐的。浪費了朝廷這許多人力物力,考上了,臉上有光了,有臉見人了?嗤,拿了好處就不想做事?”

袁瑩大喜。心道,我若是無心上進,即是拋了這進士的身份,怕不同祖子弟,無一人能再考試了?想是如此想,官卻是要依舊做的。靠天靠地靠父母,終究不如靠自己,遑論夫婿。

顏神佑當天就上書顏肅之,為防沽名釣譽之輩戲弄朝廷,仗著有些小聰明阻了願意為國效力之士上進的道路。請將考中了,卻不肯受訓為朝廷出力之人錄名,同祖子弟不得為官、五代之內這許科考。凡考中了進士、舉人,而不肯應朝廷之召出力的,就要賦稅的優惠。

這個建議經過政事堂簡單的討論之後,就正式執行了。

李彥等人還以為,這個規定是專門針對“隱士”、“名士”的。李彥就是隱士兼名士出身,很多人的心裏,是以棄官不做為榮的,是誇耀這種“富貴於我如浮雲”的精神的。霍亥走的是名士的路子,並不是隱士,與前朝不合作,是因為瞧不上姨太太風,其實還是有功名利祿之心的,否則就不會先投藩王後投顏肅之。

這兩個人自己做隱士、名士的時候,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反以自己堅守原則。等到他們做了丞相,就看這樣的人不順眼了——裝什麼逼?這一手都是老子們玩剩下的!老子們花了這多的精神,是要找扛活的苦力的,不是給你們當墊腳石的,都給老子滾回來幹活!

兩人首先就跳了出來表示支持:“國家花費如許財力物力,可不是為了給虛榮之輩妝點門麵的!”

丁號是做名士的,不能做官的原因,真是不說也罷。他尤其痛恨有官不做,不肯珍惜大好機會的人——其他人辣麼想做官而不能做,你們造嗎?暴殄天物啊!要遭雷劈的!他跳出來,一字一頓地說:“秀才們也不能閑著!除了到縣學等處讀書之外,徭役可免,本人租賦可免,卻要每年一個月,往學堂裏教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