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鄂州太嶽山便是如此,三千年前張真人與此開宗立派,名曰“真武”,自此名揚四海,宇內俱聞。
太嶽山下,有一塊奇石,插有一柄寶劍,名曰“解劍石”。據說張真人立派之際,七十二路魔頭一齊來襲。張真人手持真武劍,大開殺戒。那一戰,日月為之失色,天地為之泣血,神人共震。大戰一連持續了九天九夜,七十二路魔頭全部被磨滅,化作如今的太嶽山七十二峰。而真武劍也因為沾染魔血,凶煞過盛,被張真人解劍鎮壓於此。
這聽起來似乎是個傳說,但那柄寶劍插在巨石之中,久經千年風雨,亦無任何破舊鏽跡,天下更沒有能將之拔起之人。當然,解劍石乃是真武教的門庭所在,也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挑釁真武教。
這日,雖然剛剛入冬,太嶽山已經下起了大雪。解劍石旁站著兩名身穿青衣大襖的迎客居士,他們背負長劍,雙目注視著前方。南方的雪不似北方大如鵝毛,很細很密,碎如鹽子,更兼寒風如刃,打落在人身上時是透心刺骨的涼。這兩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呼吸均勻,自如青鬆一般挺拔。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傳來,遠遠地一抹黑點從白茫茫的風雪中慢慢靠近。
“趙師兄,這時候怎會還有人進山?”年紀稍幼的圓臉道士隨意問了一句。
入冬季節,大雪封山,莫說遊客,就算是真武教門派中人都不願下山,自然往來之客日漸稀少。此時又近黃昏,若不能上得山去,怕也被困在大雪中。
那年長一點的道士,臉長無須,白淨如玉,端得是一位美男子。此人姓趙,名師真,乃是真武教僅存的幾位長老之一清雲道長的弟子。其天資聰穎,未上山之前還曾高中虞朝進士,也不知犯了何事,辭官做了道士。這才修道五年,在真武教第二代弟子中儼然前列。
趙師真聽了圓臉道士的話,淡淡一笑,說道:“管他何人,待會問個明白就是。”
沒多久,那黑點逐漸清楚,是一輛奔馳的馬車。馬車上駑馬的正是梁褚此人,車廂內自然是周正清與尚青二人。時經一月有餘,他們已經從江南趕到了鄂州。
“——聿——聿——”
馬車停在解劍石前,梁褚叫了一聲:“先生,真武教已經到了。”
“額,這次麻煩梁褚你了。”周正清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此刻,梁褚已經放好了踏板,掀開車簾,周正清從中走下,正準備將尚青抱下。
尚青卻笑道:“先生,我不用你抱。”他小身子骨一蹦,就下了馬車,看著眼前被白雪覆蓋的巍峨大山,道:“看來這就是太嶽山了。”又看見那塊插著寶劍的巨石,驚奇道:“這不會是傳說中張真人解劍的地方?”
周正清笑了笑,這一個多月提心吊膽,總算是沒出什麼意外,來到了真武教。
“你,你,你是周閣老?”
周正清正準備向趙師真表明來意,不料那白淨的年輕道士竟然先出口詢問了。
趙師真此時也是驚異萬分,當年鼎鼎大名,權傾朝野的周閣老竟然以如此樸素的裝扮出現在了自家麵前。那時候,天下儒生誰不以周閣老為榜樣,十九歲的三甲第一,金科狀元,打破本朝記錄以三十而立之齡拜相入閣,成為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閣老。
周正清看著一臉訝異的趙師真,淡淡地點了點頭。
“還請這位真人前去稟告清微掌門,說故友周正清來訪。”周正清說完,又想到什麼,附加了一句:“記得和你們清微掌門說聲,周某遠道而來,隻想尋個住處,無需刻意禮數。”
趙師真似乎還在詫異周正清的到來,竟然無動於衷。等到那圓臉道士喚了他一聲,他才感覺失禮了。連忙道了一聲歉,說道:“我這就去稟明掌門,姚師弟,你且幫忙照顧一下這位周先生,莫要失了門派禮數。”
說完,身輕如燕,在大山間跳躍如猿,沒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