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藤椅,經過高溫浴蒸後,人們坐在上麵有一種清涼的感覺。紀彬再一次地熱情招呼道:“來、來喝杯茶。”
不知什麼時候,柳心如也過來了。她坐在紀彬一側,看到鐵拐走近,她站起和鐵拐打招呼:“怎麼沒把嫂子領來,一塊來玩多好。”
“我找彬哥有事,她來不方便。結果事沒說,先享受上了。”鐵拐實話實說,也想把今天的事引向正題。
“說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世上本無事,杞人自擾之。”紀彬來了個高難,鐵拐雖然聽不懂。但他還是想了想,意會到紀彬是說他無事找事的意思。想一想,可也是,唐丙殺人也不是他殺人。他充其量不過是叫他去“教訓教訓他”!這“教訓”二字就看理解了,另外,還可以不承認嗎!唐丙說是他叫去的就是他叫去的嗎?鐵拐這麼一想,他的心情可就開朗多了。還是紀彬是高手,這事還真就不能挑明了說。他看了一眼紀彬:紀彬長眉銳目,肩寬腰闊。雖然是睡衣,仍可看到他發達的胸肌,小缽一樣的手掌。抓起茶杯遞給他茶水的同時,他感到茶杯小了不少。而他的眼睛裏射出的目光寒冷如水,鎮定自如的同時,也讓人不寒而栗。
作為一個黑道梟雄,在那麼多的流氓、混混中脫穎而出,尤其是在春江這麼大的一個都市裏,不能否認紀彬的獨倒之處。鐵拐心中也是暗暗慚愧,他不想說了。
紀彬又招呼一聲,服務生拿上來一個棋盤。紀彬說:“來、來,咱倆來個三局兩勝。完事,咱們再吃飯。”
鐵拐棋術不精,他想推托,柳心如說:“鐵拐哥,我幫你。”
為了不掃紀彬的興,鐵拐擺開了車、馬、炮。
這間棋牌室,是休息室的一間。它寬大而暢亮,所有的人都幾乎穿著睡袍,赤腳裸足在藤椅上鬥牌對弈。身邊有服務生給你沏上一杯香茶,也可斟上一杯咖啡。還有瓜子、花生,也有啤酒和飲料。遠處一塊燙金紅匾,上麵是龍飛鳳舞的毛主席的水調歌頭: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
所有的環境都是那麼憂閑而優雅,都是那麼高檔而帶著品味。
紀彬橫炮、跳馬,出車占領楚河漢界,幾個回合就占據了棋盤上的主動。鐵拐不善棋,柳心如又是隻會說不會練。很快他們就分出了勝負,紀彬哈哈大笑:“哥哥,這玩意兒可不是麻將,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沒有什麼運氣的成份。靠的是你的智慧和你的棋藝,看三步的自然會贏你看兩步的。你現在充其量隻能看兩步棋,對於下一步你怎麼走,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焉能不敗!”
“算了算了,鐵拐兄難得來此。你打電話把嫂子叫來我們一起聚一聚,給鐵拐兄開開心。”紀彬吩咐柳心如。
“不行、不行,她得看店呢!”鐵拐說。
“也是!”紀彬想起:“那就咱們,不找外人,兄弟喝個痛快。”
他們下樓穿好衣服,就在新世紀的餐廳,要了一瓶酒鬼,點了幾個菜。柳心如作陪,三個人開始推杯換盞。
酒鬼屬湘酒,不知為什麼,全國十大名酒中沒有,它卻是中國酒中的珍品。紀彬不像智得昌,不善飲酒還願意來點洋的。動不動就是路易十三,人頭馬,XO,喝不出什麼味來,憑錢找的是感覺。紀彬喜歡的是酒鬼的綿遠悠長,從中似乎可以找出中國人的情感。
紀彬看不起一般的地痞、無賴,像薑園這樣的混混隻能是鐵拐收容,紀彬是不屑一顧的。他手下的來福,李濤都是武藝精湛的鏢客,一般的混混,幾個回合就得落花流水。他們懂人情、懂紀律,有禮貌,有教養,是個令人生畏的團隊。他們像走鋼絲一樣,踩著法律的邊緣,策劃一場又一場有針對性的行動。在這行動中,他們也是攫取最大的利益。他們和他們的不同是,他們決不胡作非為,決不下意識地惹人生厭,無目得地惹事生非。他們是謀就而動,為成就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