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謁長2(1 / 2)

第三更到

兄長

午時一過,這樣的深宅大院越發顯得空曠寂寥。水亭之上,我手捧魚食,輕輕撒上。惹得池中波紋連連。

“可有消息?”

“回主子,確如衍夫人所言。”眼前的黑衣男子,利落卻又悄無聲息地單腿跪下,“南州豪雨不斷,豪強隱匿田畝不報,漕運也受阻滯,米糧藥材等一應物資皆是不得進入。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民夫逃逸。”

“屬下暗中查訪,民夫多是說恐聖上賜予治水不力之罪。”

“今早米市的米價已是翻了三翻,仍是供不應求,已有禦史想參奏王子尚治水不力,請求嚴懲一應人等。”

我手上放著魚食未停,隻是淡淡吩咐道:“知道了,你密切監視,如再有消息,即刻來報。”

“是,主子。”

“退下吧。”

父親給我的暗衛,這是第二次派上用場。默默收回手,腦海中回想著那樣一個與世無爭的清潤男子。

我們小時候,總是喊他哥哥的男子。

一襲粗布長衫,可是笑容卻永遠溫潤的男子。

青睫長長,愁緒淡淡的,似櫻花般,泛著光華的男子。

自小遭逢那樣的變故,眼中的光卻仍是熠熠,笑著看天的男子。

哥哥,自小就是王家的子弟中的翹楚,那年父親策論時,兄弟幾個,人人都是一起飛揚,都說自己要如何封侯拜相,如何指點江山,浚哥哥說直言做專管祭祀的小相,那樣便也傳承了家學,深哥哥說大漠洪荒,總有一日要讓他仗劍禦馬……

但還是隻有那個眉目間總是閃著哀憫的少年,輕聲而堅定地宣布自己隻是在春服既成之時,“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那好似清朗的少年做的的一個清朗的夢,他總是覽遍鄉間最淳樸的春綠夏黃,用他改進的播植技藝收成而來的飽滿稻穗,點綴著他溫爾的笑,也曾經隻身一人離家數年,隻為了觀遍國內的各個水利監,然後是他心中的百姓,都能春種秋收,衣食無憂。

他就是這樣,在麵堂之上,錦衣之間,在人們都讚頌著羽衣斐斐,雨助舞興之時,會看著瓢潑的大雨,露出憂色的男子。

他的眼中,眸光所及,是天下的被浸透在雨中的百姓,他的心中,滿載著的,是他積十年之力方才見成的禹貢之策啊!而現今呢,就隻能安撫受災的百姓,而後發願大水不治,絲帛不履。

這於世家子弟,最看重的就是區別士庶的鞋服絲履,車駕仆從,折了身份的事,也許一生都為人詬病,可是於他來說,“大水不治,絲帛不履”,這最能親民的舉動,卻是最傷痛的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