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對侍衛說:“鬆綁!”
侍衛遲疑著:“可是,讚普,要是鬆了綁,她還是會逃的!”
他凝著她一瞬,嘴角牽出一絲冷笑,說:“她不會再逃了!”
她本以為自已別了長安後,心已冷如枯井,再不興波瀾,無情無愛,也無欲無求了。可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已。她到底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綺年玉貌的女子而已,雖為一樁政冶聯婚,已置身於荒涼蠻地。可她還是不能坦然接受那樣冰涼的命運……
她一動不動,冷冷的回視著他。他是吐蕃國臣民心目中的戰神,他是這雪域高原上傲視一切生靈的蒼鷹,他是最英明的君主。他尊貴無比,英勇無雙!
而且,他還三番四次的救過她。那,又如何?
當他說出那句:“我迎她回來,不過是為了兩國的聯盟,絕無他念。”時,她便決意要逃。逃不脫,也得逃。她不能讓她深愛著的人跟著她在這個苦寒之地,斷送一輩子!
現在,她的心內來來去去隻得一個字,逃!
他讀懂她雙眸的抗拒。
在心內歎了口氣,揮手讓軍士們退下。偌大的營帳死一般冷寂。他抽出佩刀,輕輕劃了幾下,她身上的繩子無聲而斷。
她像隻受傷的獵物,俏麗絕塵的臉哀傷,絕望,狼狽,但還是不忘用刀子一樣的目光盯著他。他冷冷道:“你以為你真的逃得掉麼?
她不言。他走近她,又道:“其實要逃也不是沒可能的。”說著,把手裏的佩刀遞與她:“你隻要用這刀,在我的喉嚨輕輕一劃,你就可以逃了。”
她聞言,快速接過佩刀,一刹那已抵在他的脖子上:“別以為我不敢!”
他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極!不愧是我鬆讚幹布的妃子!”心內不覺閃過幾分憐惜,幾分疼痛。這個女人,竟真的要殺了自已!
他猛地伸手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提,刀鋒抵在他脖子的肌膚上,幾滴鮮血隨著閃著寒光的刀刃滲了下來。他斂了笑意,怒氣叢生,大吼道:“動手啊!還遲疑什麼?”
血,沿著刀鋒,刀肉,刀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滴在她的手背上,有絲絲的熱氣。隻要她的手往旁輕輕一劃,一切苦難便可了結,可她卻在電光火石間,猛然清醒過來……
手勁一鬆,刀掉在地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揪心的痛,他沒想到自已會愛上這個性情倔強的漢家女子,他取她回來的初衷,不過是為自已的國土找一個靠山而已。可……
他鷹一般的眼睛看向帳外,捎著雪山的寒意:“帶他進來!”
雪雁舉目望去,兩個軍士扭著被反綁雙手的楊政道進了來,她看著楊政道麵上淡然的神色及身上清晰可辨的泥跡,本是芝蘭玉樹般的一個人,何曾這樣狼狽過?
心痛,絕望,刹那間一起湧上心頭:“政哥哥,你為何要屈服?你為何不獨自一人逃?為何還要回來?”
楊政道淡然一笑:“雁兒別怕,我不會舍你而去的!”
他在一旁看著,更是急怒攻心,看著她冷冷道:“你給本王記好了,要是還有下次,本王定讓你的心上人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