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身上的湖水,也簌簌的往下落。我看著曲曲折折的木橋,並沒有因為落水而產生絲毫的恐懼,依舊是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我想,龍尾澤一定是想到什麼大事,興許是敵寇入境,也許是一筆陳年老張。
等我走到亭子裏,卻看見龍尾澤背對著自己,等他準過身來,我才發現,他手裏拿著一杆毛筆,但已經碎成了兩截,地上散落著一片晶瑩的翡翠,在月光的吹拂下,竟也散發出揉揉的光彩。斯景雖美,到底是讓人扼腕。
我知道,若不是身邊沒有人,他恐怕會垂下淚水來的。所有的人都閉著嘴巴,不敢說一句話,都知道他心裏沮喪,唯恐招惹了他,惹來殺身之禍。雖然平日裏他待人祥和,但此時他處在沮喪之中,誰又能說得準?空氣裏彌漫著冷寂,我身上又是濕的,更是瑟瑟發抖,難以維持了。
他終於從沮喪的沉思中回過神來,對著手中的毛筆,歎了一聲:“可惜了。”他瞥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睛裏打著轉,隻要一眨眼睛,淚水便會落下來。龍尾澤看了一眼眾人,或許覺得興師動眾,便一麵讓我回去,一麵讓眾人各自回屋。
人都散了,龍尾澤卻依舊沒有離去。我和小妹也沒有走。我們三個落湯雞,都在秋風中站著,任由秋風鞭打著身子,那絲絲涼意,可真不是蓋的。過了一會兒,有人拿來掃帚,那是龍尾澤讓人拿的。可緊接著,又跑來一個小廝,手裏拿著一個小刷子。和掃帚比起來,的確是玲瓏剔透。卻是小梅讓拿的。
小梅沒有想到龍尾澤會拿這麼一個大家夥,連忙往前邁了一步,攔住了準備打掃亭子的仆人。龍尾澤疑惑的看著小梅,可不等他說話,小梅便道:“你可希望笛子恢複如初?”她的眼睛裏閃爍著星星的光芒,在秋日的景色下顯得格外美麗。
龍尾澤落寞地眼睛裏,忽地燃起火光來。就好比是點火的一瞬,哄的一聲點燃了:“你有辦法?”他的衣服上依舊滴著湖水,落在地麵上,滴答的想著。好似是一曲歡快的曲子。
小梅堅定的點點頭:“是的,我有辦法將他修複,但時間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龍尾澤淒愴的臉色漸漸的緩和了,原本落寞地眼光,也發出一絲亮光:“你說的是真的?”當得到小梅肯定的回答後,他已經喜極而泣了。
我不知道小梅從哪裏來的自信,若她僅僅是在安慰他,但那興許是小梅打錯了算盤,畢竟心痛兩次,要疼過一次。雖然他很激動,但還是強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好吧,我希望能看到那支毛筆,若是你能將這毛筆恢複如初,我便贈你百兩黃金。”他覺得還不夠,又朝著小梅一拱手:“拜托了。”
我看到這裏,竟也生發出感動來。但心裏多少疑惑,這筆對他有什麼含義,竟然讓他的情緒有了如此大的波動。又想想龍尾澤本來是為了救我,而將筆撞壞的,而自己卻隻是在一旁一言不發,多少有些羞愧。
我正要問他,龍尾澤卻一甩袖子走了。亭子裏隻剩下我和小梅兩個人。小梅似乎知道筆後麵的故事,我問她,但她總是搖頭,總是漫不經心的將話題跳開,不談論,不解釋。好像簽訂了生死條約一般,像是守護神一般,守護著這個秘密。雖然我的好奇心很強,但還是尊重她的選擇,若是這秘密遲早會爛如泥潭,那麼就讓它爛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