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狗熊直接扶著阿放回了家,出乎他意料的是,阿放居然沒有繼續無理取鬧強著滿世界找那個老道士,雖然目光呆滯一臉茫然,卻也十分配合地跟著他回了家,一路上總算沒再出什麼亂子。
把阿放扶到沙發上坐下,狗熊也是萬般無奈,望著這個丟了三魂七魄的木頭人,心中暗暗叫苦:這憨腚什麼時候才能回過來?老這樣不吃不喝也不行啊!我也不能這樣守著你一輩子啊!哎喲!這苦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傍晚,天黑後,木頭人阿放終於說話了:“我餓了,我要吃方便麵……”
聽到這句話的狗熊真是大喜過望,連忙煮了一碗泡麵給阿放端了過去。看著阿放狼吞虎咽的樣子,狗熊很欣慰,畢竟阿放兩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再巨大的心理創傷終究戰勝不了生理需求,人總是要吃飯的。隻要肯吃東西,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那碗泡麵一扒光,阿放兩眼呆滯的目光有了幾分正常的神色,經過兩天的痛苦糾結,他終於決定向自己的命運妥脅了,喃喃自語道:“我認命了……”
狗熊忙安慰道:“這就對了嘛,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我們跟著阿六爺好好幹,總有出頭的那一天,日子總會好起來的。做人還是要踏踏實實一步一步來,彩票那種哄鬼的玩意兒本來就算不得準,你看哥就從來不買那東西,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欸,阿放,要不哥扶你進去躺一會兒?要不你去玩會兒電腦遊戲?”
“不玩了,你去玩吧,我想靜靜……”
“哦……”
見阿放回過神來了,狗熊如釋重負,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既然時間還早,現在精神正佳也睡不著,那就去玩幾把電腦遊戲吧!
在簡陋的廁所裏拉完稀的柿子剛擦完屁股,隱約聽見有汽車朝這邊駛來,當下大駭,連忙提起褲子,抄起放在地上的手槍,探頭探腦走出廁所,就地一滾趴在地上用手槍瞄準了汽車駛來的方向。
黑暗裏,一輛轎車停在了房前,來人關了車燈熄了火,小心翼翼下了車。
柿子沒看清來人麵孔,也不敢肯定來人是不是自己等著的葫蘆,生死關頭也不敢大意,於是小聲命令道:“什麼人?!站住別動!”
來人正是葫蘆,他聽出了柿子的聲音,慌道:“姐夫嗎?是我……別擔心,就我一個人……”
柿子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把手槍別回腰間,一揮手說:“進屋再說。”
進屋後,柿子徑直走到桌前拉開抽屜,將一把仿****手槍和兩遝鈔票遞給葫蘆,“這個你拿去防身……欸,你原來那個手機扔了沒有?”
“早扔了,昨天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時間過了沒等到你就知道出事了,那手機當時就扔了,接著我就去了二號點,取出了備用機,本以為等不到你的電話了,沒想到姐夫你大難不死啊!姐夫,這地方不能久留,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跑吧!”
“這個不著急,我還有幾件事沒辦完,辦完再走……欸,你那車哪兒弄來的?”
“這車不就是你弄給我的那輛黑車嘛,一直藏在二號點沒開過,別人都不知道我有這輛車。我來的時候又換過牌照了,絕對安全,沒有問題……”
“好,有輛車辦起事來就方便多了,你現在就去把狗熊和阿放那兩個土賊抓來,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欸,姐夫,為什麼要殺這兩小子?難道……”
“對!就是這兩隻水鴨子告的密!”柿子突然麵目猙獰可怖,咬牙切齒道:“不殺他們難消我心頭之恨!”
葫蘆還是第一次見到柿子如此歇斯底裏,很清楚無法勸說他改變主意,加上他也十分憎恨告密的水鴨子,覺得很有必要殺一儆百,於是點了點頭說:“姐夫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慢著!你順便把狗熊的阿六爺也抓來!”
“為什麼?”正欲出門的葫蘆又轉身回來,大惑道:“姐夫,目標太多容易暴露啊!光狗熊他們兩個就要冒很大風險了,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能節外生枝啊,有什麼仇什麼怨不能等逃出去再找人來把他們做掉嗎?”
“我就不想找人做掉他們嗎?那兩個土賊已經害得我血本無歸了,現在連跑路的錢都沒有,還上哪兒找人來做掉他們?哼!有什麼仇什麼怨?”柿子也顧不上麵子,直截了當說:“那條老狗把你姐姐給睡了!給老子戴綠帽子,不殺了這條老狗,我誓不為人!”
葫蘆平時最維護柿子,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罵道:“這條老狗!姐夫你放心,這一次,阿六爺死定了!”
“等等,我給你一樣東西……”柿子說著就拉開了抽屜,將一個小紙包遞給了葫蘆。
“什麼東西?”
“迷藥。”
“嘿!姐夫,你還真有槍支迷藥,黑車****啊!”葫蘆樂了,笑著問道:“前幾天滿大街噴的那小廣告上的電話號碼,是不是就是你的小號?”
柿子真是莫明其妙,卻沒有回答葫蘆,而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葫蘆自覺無趣,將迷藥裝進兜裏,抓著頭皮離開了。
駕駛著那輛黑車在狗熊樓下兜了好幾個圈,確認無人盯梢後,葫蘆終於把車停在了樓下。他探頭探腦地下了車,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上了樓,輕輕叩響了房門。
“誰呀?”一臉疑惑的狗熊打開了門,“怎麼是你葫蘆?上我家來找死啊!趕緊滾!趕緊滾!”
“欸欸欸,熊哥,你讓我進去說話,進去說話……”葫蘆硬是推開了門闖了進去。
狗熊的電腦遊戲正在關鍵時刻,見葫蘆硬闖了進來,也就隨他了,又跑回電腦前酣戰去也。
葫蘆在沙發上坐下,瞥見了一旁兩眼發直正在想靜靜的阿放,指著他問:“這人是怎麼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不是見你來了,盤算著今晚上讓你撿肥皂呢。”電腦前的狗熊沒功夫理他,胡鄒了一句。
“我說熊哥,你可別嚇我,哥們兒可不好那一口。”葫蘆走到阿放麵前蹲下晃了晃手說:“不會是有病吧?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熊哥,你這裏有肥皂沒有?”
“有啊,在陽台上。”專心致誌玩著遊戲的狗熊說。
葫蘆拿著肥皂往阿放麵前的地上一扔,見阿放還是沒有動靜,抓著頭皮說:“這也不撿啊!”狗熊根本就沒功夫搭理他,葫蘆自覺無趣,又坐回了沙發,後背一靠,腦袋靠到了擺在沙發頂上的一根台球杆,他順手起拿起橫著瞄了一瞄,“熊哥,你也喜歡玩台球啊?改天兄弟我請你玩幾把。”
此時,狗熊遊戲已經結束,他關掉遊戲才反應過來家裏進來的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火藥桶,這個人可千萬粘不得。“欸,我特麼怎麼把你給放進來了,趕緊給老子滾!”他上前一把奪回葫蘆手裏的台球杆放回原處,“知不知道警察滿世界找你?你特麼來這兒來找死啊?信不信老子現在就通知警察把你給斃了?”
“欸,熊哥,別發火呀,栽的是我姐夫,跟我沒關係呀!我也知道條子滿世界找我,找我無非是想問我姐夫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我姐夫在哪兒啊!我要知道我姐夫在哪兒,早跟他一塊貓著了,上這兒裝什麼孫子。就是警察把我給斃了,我也不知道我姐夫在哪兒是不是?兄弟我就在這兒就住一晚上,就一晚上,明早就走,也不白住,我給錢。”葫蘆掏出兩遝鈔票拍在茶幾上說:“明天不用你趕,我自己走。”
那兩遝鈔票立刻就讓呆坐在一旁的阿放六神歸位了,隻有半條命的他眼冒精光又活了回來,對狗熊說:“我說熊哥,葫蘆哥有難,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你不是最講江湖道義了嗎?我們就拉葫蘆哥一把吧。”他從沙發上跳起將那兩遝鈔票攬入懷中,蹲到葫蘆麵前說:“葫蘆哥,別說一天,住到世界末日都行。葫蘆哥,我給您沏茶啊,不知道您喜歡極邊烏龍還是昌寧紅,要不我給您來杯小粒咖啡?”
那兩遝鈔票也讓狗熊心動了,“早說過你們那買賣幹不長久,現在栽了吧?”他從阿放懷裏奪過那兩遝鈔票放回茶幾,對阿放說:“還愣著幹嘛?還不給葫蘆哥上茶?”
很快,一杯冒著熱氣的小粒咖啡擺在了葫蘆的麵前,葫蘆得意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說:“醇!真特麼醇!要說還是咱家鄉的小粒咖啡好喝,比特麼雀巢醇多了。欸,熊哥你也來一口。”
狗熊滿臉堆笑說:“我喝這玩意兒晚上睡不著覺,還是你喝吧。”
“那兄弟你來一口?”葫蘆端著咖啡對阿放說。
阿放一臉恭敬地說:“這是專門伺候您的,我哪敢喝呀。”
“這你們都不喝我怎麼好意思呀?”葫蘆把咖啡放到茶幾上,甩出兩張紅票子對阿放說:“來,兄弟,拿著去買幾瓶啤酒去,我們兄弟幾個今兒晚上好好喝兩杯。”
狗熊一把搶過葫蘆手裏的鈔票揣進兜裏,滿臉堆笑說:“又讓葫蘆哥破費了,啤酒家裏還有,家裏還有。阿放,還不給葫蘆哥拿過來?”
“哦。”阿放屁顛屁顛地抱來幾瓶啤酒放在茶幾上,翻開三個茶幾上撲著的鋼化杯說:“葫蘆哥,我給您滿上啊。”說著,用牙咬開瓶蓋,“咕嘟咕嘟”倒滿了三個鋼化杯。
葫蘆眼睛賊溜溜地轉著,正尋思著怎麼支開二人下藥,瞥見地上那塊肥皂,心生一計道:“阿放你把地上那塊肥皂給我撿起來。”
“幹嘛?”阿放緊張地捂著屁股:“葫蘆哥,兄弟我也不好那一口。”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我是怕你等會兒踩著摔了,趕緊撿起來放回去啊。”
阿放“哦”了一聲,撿起肥皂就往陽台去了。
支走了阿放,葫蘆故意問狗熊:“欸,熊哥,你這兒有什麼下酒菜沒有啊?”
“有有有,我這就給你端去。”狗熊忙不疊的站起朝廚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