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無能(2 / 2)

我心裏一驚,此人輕功竟如此的了得!外麵的侍衛雖是母親那邊派來的,但也都強幹。之前他闖到近前或許是出其不意,但如今在明處了還是那麼多人圍都沒圍住。

“二小姐,人家先走了,你可得念著故情哪!這東西你可每日都要記得用呐,免得又一時脫力了。過得幾日等小姐閑了,我再來與小姐敘舊……”我一聽“脫力”二字忙掀開門簾一角,隻見遠處五彩的錦緞斑斕中黑發飄撒,轉瞬間那身影便遁去了。

掃一眼蕭林雲手中隔袖拿著的小銀瓶、還有我先前進大殿麵聖時取下放在袖中的麵具,我手上一緊,這麵具何時被人拿了去?難道是那個太醫趁我不適?

“可曾認出此人來曆?”我聲音有點冷。蕭臨雲卻並不答,隻低頭看著我:“在宮裏脫力了?”

我被他眼裏隱著的惱怒震到,下意識地舔舔嘴唇,語氣頓時弱了,“沒,就是覺得很餓,想吃點甜食,你可帶了?快些上來拿給我!”

鼻子裏發出輕微的哼聲,他躍上馬車,自我右手下的抽屜裏取了個八色蜜餞匣。“且先墊墊,回去後再讓他給你把脈。”

我忙著往嘴裏塞東西,也就故意忽略了他語氣裏的古怪,知道他多半是認為我的不適是因為我不聽話執意“獻血”造成的。

直等嘴裏的那些滋味化幹淨了,才發現身邊這人似乎還在和他自己較勁。伸手拉他的手,雖僵硬卻也沒立刻避開我。嗯,果然,割自己一刀不單能救人,還把他們的脾氣都收斂了些。隻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遠不近地對我,很難找到以前的那份溫柔。即便是那王大人手裏拿捏了他什麼,比如他母親、他的家族之類,也不該讓他在我麵前如此冷淡。是他認為自己一直不如別人麼?就如剛才他眼裏的惱怒,該又是在氣他自己了吧。

“我沒事,在大殿裏跪得久了些又磕了不少頭,我可沒受過這罪,所以覺得氣悶,偏巧退出來的時候遇到個管閑事的展太醫……” 邊說邊慢慢頂開他攏緊的指縫,塞了自己的手進去,十指相扣、手掌貼緊他的手背。看到他目光微閃,纖長的手指似是在顫,我故作不知地繼續說,“現在想來就是剛才那人了,否則我的麵具怎會被他偷了走,你且查查。”

他聞言立刻抽了手、挺直了背,抱拳說,“是。看他的武功路數並非中原門派,倒是有些象北域的紅蓮采。隻這派早已失傳,屬下會盡快查明。”

又來?!我空出來的手被撂在了空中。當著旁人的麵他裝樣子我也就不說了,單獨坐馬車裏卻還是這般。一把拉下他還舉在額前的手,“別這樣子,我沒把你當屬下。外人麵前你堅持這般也就算了,就你我兩人又何必這樣……是不是你一直在生我的氣?”瞥一眼窗外的護衛,我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屬下不敢。”轉過頭,他又避開我的視線。

真生我的氣?人頓時窒了一下,想想自己的現狀也不禁氣餒。一個有夫之婦、還在這裏拉著人的手想表白些什麼?!我能給得了他什麼?平均分配的愛麼?曾幾何時,我也成了一個這樣的人。

既然給不了,又為何不讓他能徹底拋開我,遠離了我去、遠離了這些紛爭與陰謀?人重重地往後摔在墊子上。

隻是現在,我連讓他遠離紛爭都沒有能力做到,我根本就給不了他一片沒有是非的淨土。王大人這裏放不過他,皇帝、長公主那裏怕也得了消息。退一步想,即便沒有這些,在這樣一個背景的社會裏,他也得從此孤老一生。我又於心何忍?難道說,現在這樣,就是他在我和他之間尋得的最好位置?

我混亂著,許久,才聽到自己說出一句“罷了,是我不對,我不逼你”。

感覺他抬頭看我,我卻再無力回看他,或者是覺得無顏看他?抬手扶住額頭,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