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瘋娘的紅棺材(2 / 2)

我習慣了她搶著給我添飯,我習慣了她給我擇瘦肉,我也習慣了她給我加衣服,更習慣了她看見我時的那抹微笑。

我在期待和等待著跟她的再次見麵,心裏甚至暗暗發誓,如果她回來了的話,我一定不會對她說半點不尊重的話,也不會像阿貓阿狗一樣使喚她。隻是,沒有機會了。

那是2011年2月,我早起準備過年要用的鞭炮,打開房門看見的卻是一口大紅棺材。

棺材裏裝著的是已經失蹤了四年的母親,她身著大紅袍,眉心、喉嚨、心口、四肢被釘上了柳釘,死死釘在了棺材底部。

——我叫陳耀,我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現在,我連母親也沒有了。

喜事變喪事,我伏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兒悔不該疏遠您的啊,娘!”

外公外婆見了棺材後癱軟在了地上,仰天大罵:“狗日的畜生,為啥要這麼折磨我閨女。”

沒人知道是誰把棺材抬到我家門口的,也沒人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人死總要下葬,他們請來端公幫忙挑選下葬地點,我跟端公說:“我娘這打扮不適合下葬,先不封棺,我用最快時間準備新壽衣。”

端公搖頭跟我說:“這種死法太不正常,人死如燈滅,反正她也沒了感覺,就這樣吧,拔了柳釘換了衣服,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事兒來,先就這樣別動。”

他們都相信端公說的,一切保持原樣,守靈兩天,大年初三,村裏有力氣的人搓好草繩,抬著我娘的大紅棺材上山,我和端公在最前麵撒紙錢開路,外公外婆在棺材旁邊被人攙扶著走路。

關於我母親的死因,眾說紛紜,有說是我母親在外麵瘋病犯了,惹了事兒,被人報複,釘死在了棺材裏麵。

也有說我母親撞了邪,被當成邪物釘在了棺材裏麵。

但是不管有多少種說法,都不能否認我母親是被人害死的,作為兒子的我,悲痛之餘就是仇恨,我恨那些把我母親釘死在棺材裏麵的人。

當天早上抬著棺材上山,行了一半的路了,抬棺材的幾個壯漢突然說抬不動了,把棺材重重放在了地上,這邊兒的習俗是棺材沒到墳地之前不能接地氣,他們馬上多來了幾個人,肩膀都勒破皮了還是抬不動。

村裏有其他人驚慌說:“她死得冤枉,喉嚨裏提著一口怨氣沒有咽下去,還不肯上山,這事兒怕是不好弄了,咋個辦?!”

幫忙看墳地的那端公最後想了個法子,端公跟我說:“你是她娃,你跟她說道說道,試試看有沒有用,棺材橫在路上,下了地獄是要進枉死城,投不了胎的。”

我聽了馬上跪在了她的棺材前,磕了幾個響頭,然後說了句:“您安心去吧,要是有什麼冤屈或者是遺願,晚上托夢告訴我。”

就這麼說了句,棺材竟然真的被抬起來了,棺材也變得比之前更輕,幾個人輕輕鬆鬆抬上了山。

葬了我娘後一直相安無事,我安靜了幾天也準備著手去查到底是誰把棺材送到我家門口的,那麼大的棺材,即便是晚上,也肯定不會做到毫無痕跡。

我們村子地處大隊中央,入村隻有三條路,要想調查,肯定要從這裏入手。

之後幾日,我開始在村子附近開始詢問,那天晚上有沒有人聽見過什麼奇怪的聲音,範圍逐漸擴大,竟然沒人聽到半點動靜,那麼大的棺材,像是從天而降落到我家門口的,沒留下半點痕跡。

終於,快要出我們鄉的時候,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有家人告訴我說:“2月3日淩晨一點左右,我家狗跟瘋了一樣到處亂跑,我以為是土豬過來了,打著手電出門看了下,看見有幾十個人抬著轎子往那邊兒去了。”

他指的方向,正好是我家那裏。

我問了句:“是轎子,不是棺材?”

他搖搖頭:“哪有棺材是紅色的,轎子才是紅的,再說他們抬著東西跑那麼快,棺材那麼重,不是棺材。”

那肯定就是釘死我娘的紅棺材了,終於找到了點蛛絲馬跡。

隻是,還沒等我來得及高興,村裏傳來了消息,說我外婆把自己剃成光頭,吊死在了院子裏的老槐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