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這樣,可以嗎?不因為你沒日沒夜打遊戲而罵你不好好吃飯;不因為你隻吃排骨隻喝巧克力牛奶而埋怨你挑食;不因為你總教我說髒話而拿枕頭砸你……

言希,這樣,可以嗎?

終於,零點的鍾聲還是響起。所有的維也納航班全部歸來,卻沒有帶回她的男孩。

四周一片死寂。

低了頭,光滑的淡青色大理石,連零落在地的白色的登機牌也清楚的寂寞。

回到家,已經淩晨。

打開門的瞬間,屋內依舊幹淨整潔,可是,似乎什麼改變了。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相冊被放回了桌麵。

幹淨、溫柔的粉色,世間最惡毒的詛咒,卻被放回了桌麵,安靜地合上了。

“言希!”她神情動了動,心跳得厲害,大喊起來。聲音早已啞得不像樣子,在浮動的空氣中,異常的殘破。

一室的寂靜。

言希回來過……

她知曉了他存在的痕跡,觸到了他曾呼吸的空氣,卻更加悲傷。

這樣的離去,這樣的再一次失去,遠比在機場的期待破滅更加難以忍受。

因為,她知道,如果是言希,再一次離去,不會,再歸來。

他說他很快回來,他說要她在家裏等著他,他說阿衡呀,回到家,第一眼,想看到你……

她衝出客廳走到門口,冬日的冷風寒氣刺骨。風中,被她每天擦拭了好幾遍的門牌,那個可以帶他回家的門牌,已經不見了蹤影。

隻剩下,從礫石中狠命摳出後殘存的斑斑血跡。

紅得駭人。

他……把家帶走了,卻留下了她。

電話再一次響起。

“阿衡,言希回去了嗎?”

阿衡想了想,眼神變得冷漠:“嗯,回來了,已經睡著了。”

“他……沒事吧?”思莞有些猶豫。

阿衡眼中泛了血絲,輕問:“他能出什麼事?”

思莞噓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林阿姨已經訂了明天的飛機票。”

“哦,這樣呀。辛達夷在你身邊嗎?”阿衡微笑,素日溫柔的眸子卻沒有一絲笑意。

“在。”他把話筒遞了出去。

“阿衡。美人兒沒事吧?”對方,是爽朗憨直的嗓音。

“達夷,你聽我說,現在掛了這個電話,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最好是電話亭,把電話重新打過來。”阿衡吸了一口氣,壓低嗓音,“一定,要沒有旁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嗎?”

他回得簡單防備:“嗯。”

阿衡怔怔地望著時鍾,已經接近淩晨三點。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來電顯示,陌生的號碼。

“阿衡,你說實話,到底言希回去了嗎?”對方,是辛達夷。

阿衡緩緩開口,不答反問:“達夷,現在我隻相信你一個人。告訴我,兩年前,發生了什麼。”

她再冷靜不過,連鍾表秒針走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辛達夷沉默,過了許久,才開口:“言希兩年前,在陸流離開的第二天,被言爺爺關在了家裏,整整半年,未見天日。”

“言爺爺不許任何人探望他,對外麵隻說是生了場大病。”達夷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可是,哪有那麼巧?言希從小到大,除了感冒,根本沒生過其他的病。在送陸流離開的前一天,他還答應和我一起參加運動會接力賽。”

忽而,少年有些落寞:“我纏了他很久,連哥都喊了,他才答應的。”

阿衡咬了唇,問得艱難:“達夷,你的意思是,言希生病,跟陸流有關?”

他的聲音幾乎哽咽:“阿衡,言希不是生病啊,他當時根本瘋了,誰也不認得了!我偷偷跑去看過他,他卻把自己埋在被單中,眼神呆滯,怎麼喊,都不理我。當時,我幾乎以為他再也回不來……

“阿衡,他瘋了,你明白瘋了是什麼意思嗎?就是無論你是他的誰,你曾經和他一起玩耍多久,是他多麼親的人,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清晨,她打通了一個人的電話,許久未聯係,卻算得上朋友。

“阿衡,稀罕呀,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對方笑了。

阿衡微笑,問他:“虎霸哥,如果叫齊你手下的弟兄逛遍B市,需要多久?”

對方,正是和言希他們不打不相識的虎霸。大家空閑時經常一起喝酒,彼此惺惺相惜,算是君子之交。

“大概要三四天吧。”虎霸粗略計算了下。

阿衡再問:“如果情況緊急呢?”

虎霸皺眉:“至少兩天。”

阿衡又問:“再快一些呢?”

虎霸沉默,揣測阿衡的意圖。

阿衡淡笑,語氣溫和:“虎霸哥,如果我請你和手下的兄弟幫一個忙,一日之內走遍B城。他日,隻要有用得到溫衡的地方,就算是犯法判刑,做妹妹的也幫你辦成。不知道這事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