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順利通過了司法考試要開始律師生涯的時候,你所麵臨的首要問題,就是要找到一家可以給自己提供實習機會的律師事務所。
2003年初,經人介紹,我進入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沒有酬勞,隻是覺得人家肯接收就非常不錯了。
我一直是被動等待別人給案子做,無收入可言,我不由自主捫心自問:律師這個職業是否真的像想像中的那樣充滿了挑戰和刺激?律師這個職業是否真的給我帶來了憧憬已久的自豪與榮耀?
第一 不假思索進律所
沒有最好的律師事務所,隻有最適合你的律師事務所,你是驢是馬拉進去遛一遛就知道。
2002年5月底的一個晚上,我腦中一片空白撥打電話查詢成績,這隻是履行一種儀式,我不忍心聽但又不得不聽,準備接受悲慘的結果,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生路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改變不了接受吧,已習以為常了。
聽完一遍,我空白的腦子動起來了,就像靜止的心電圖突然出現了跳動。我哆哆嗦嗦重複輸了一次,耳朵沒有騙我,電話也沒有騙我。我再輸了一遍,我完全判斷出我已是個準律師了。我憋出幾滴幸福的淚水。沒人相信我可以通過司法考試,沒人相信我可以去當律師,我也不相信,可事實勝於雄辯,我可以了!
老爸在小店裏用電話也查了不下50次,那個月的電話費聽說交了幾百元,他說查得很舒服,交電話費頭一次交得很爽,這次電信沒坑他,他還瀟灑地把服務員找回的幾毛錢投進了旁邊的愛心箱。
老爸比我還感覺揚眉吐氣。
慶祝活動持續了半年多,簡直是勞民傷財。待到口袋山窮水盡時,我才不得不懶洋洋想著該去做做律師了,否則讓人覺得我是在忽悠他們——寶劍出鞘,誰與爭鋒?
大學畢業前後,我沒找工作,沒投過一份簡曆,招聘會上那顛三倒四、答對也是錯、答錯即是對的招聘問答題對我來說是滅頂之災。還好,有張律師牌,可避免殘忍的自殘場麵。
去哪家律師事務所好呢?有個女同學說她爸有個朋友是律所主任,叫我去看看。這樣也好,女同學應不會圖謀不軌把我給賣了,反正哪家律師事務所不都一樣嘛?
對著鏡子作了若幹次修整,最後露出個沉魚落雁的笑容。我很不滿意,那笑容太僵硬,太沒深度。好在五官端正,身高正好,是個可雕之才。
2003年初,我穿著波鞋、休閑裝,在哥哥的帶領下來到那家律師事務所所在的大廈,環顧了下裏麵的環境,然後徑直往樓梯上爬。剛出來就是笨,連電梯都找不到,這商務辦公大廈樓梯又長又陡,到了十樓我已是氣喘噓噓、汗流浹背。
與傳說中的老板,也就是老劉碰上了麵。我畢恭畢敬地坐在他的麵前。
老劉問:“你為什麼要做律師?”
果然有麵試。我停了幾秒,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想為社會提供法律服務。”
其實見麵前我就把老劉可能問的問題的答案都設計了一遍,連他問我是否有女朋友這樣刁鑽的問題都做了自我練習。
問題這麼小兒科,果然不出我的猜想,我當時想。
後來想想,老劉的問題言簡意賅、博大精深,至今仍令人回味無窮。
我等待著他問下一個問題,他卻拿起證書瞟了幾眼,再看看我的學生模樣,那證書似乎有偽造的嫌疑。
它可是我冒著連天炮火從千軍萬馬中搶過來的,如此貴重的東西第一次見,也不能怪他懷疑了。
出來時,文秘笑眯眯地告訴我:“有電梯,不用走下去。”
沒有第二句,甚至沒有說“你明天來上班吧”,我就這樣被默許進入律師事務所了,開始了實習生涯。
第二 不要待遇隻為立足
進律所能領實習工資是你的幸運,沒有的話也不是你的不幸,將來你也許會感激當初一無所有。
我感覺我之所以能進入律師事務所,是因為我考到律證了,同時沒有犯罪前科,樣子不像小偷小摸、流氓地痞。我家幾代至今都沒人當大官,貧下中農出身又紅又專,我當律師可是光宗耀祖了。
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麼,老劉也沒交代我要幹什麼,那次談話十分的短暫,什麼待遇都沒講到,我也沒勇氣提,出來混哪能一下就說錢呢,先培養培養感情吧,有了感情什麼都有了。
律師在我印象中好像是不拿工資的,如果拿工資那和在單位幹有什麼區別呢?律師一定是不拿工資才會那麼富有。
我感歎自己的先知先覺,拿工資的律師不是富律師,這在潛意識中早已紮根了,也注定了我開始的身無分文窮困潦倒。
工資是沒有的了,但我還是很奢望有辛苦費的,如果連這都沒有的話那真是喝西北風,實在對不起列祖列宗,這麼幾代出了個律師,原來是個活雷鋒,太打擊人了,還不如頂著烈日到碼頭扛麻袋去。
休閑衫褲、波鞋被束之高閣,父母花幾千大洋將西褲、襯衫、皮鞋、皮帶和手機陸續投放到我的身上,誰叫我是一塊投資熱土,是一隻潛力股呢。
律所窗外藍天白雲碧海,如此美景足可令一個人胸懷大誌高瞻遠矚。環顧律所,不大,卡座四個,空無一人,挑選個采光通風的坐下。
沒有網上,就看律師方麵的雜誌報紙,久了就上廁所,回來接著看雜誌報紙喝水再上廁所,直到關門。
周圍就像黎明前一樣靜悄悄的,我龜縮在卡座裏,默念著“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來撫慰自己,心裏卻想德馨能頂飯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