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竹淡漠地想著情毀,猶記得那一白衣黑發,深邃幽藍如深夜的大海般地雙眸,冰冷寒冽,長發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半空中的身影,應該是多年習武的原因雖然身子看起來單薄但是去不脆弱。那一幕幕的情景,都深刻於她的心間。
世間大概再沒有這麼一個癡情的男子,能夠一直守護她的身邊,不求任何的回報,一生一世一雙人。想到這兒,白妙竹又嫵媚輕笑,梨渦一陷,但笑中又帶著淡淡的苦澀。既然今生沒法與你再敘舊情,就讓這些情意埋在心底,若是下一世我遇到了你,定會把這些歸還於你。
終於為那一身江南煙雨覆了天下,容華謝後,不過一場,山河永寂微微失神的眼色。
罷了,白妙竹也不再多想了,就讓情毀永遠深埋她的心底吧。不過想到情毀的殺身仇人耶律峰巒,她嘴角又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耶律峰巒,今日的殺身之仇,他日我定當百般償還於你,絕對不能讓情毀這麼枉死。但她一介女流之輩,若是想靠近並殺掉耶律峰巒,也隻能在他倆大婚之日,趁耶律峰巒有些微醉時下手比較容易。想到這兒,白妙竹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哪怕是要和耶律峰巒同歸於盡,她也必將為情毀報了此仇!白妙竹微眯了眯雙眼,本是美麗的一雙鳳眸,此時此刻卻流露出難見的狠毒之情。
再說這時天色也漸漸微變暗了下來,到達番邦之時,早已過了未時,白妙竹在馬車上被顛簸的十分難受,但她還是要忍受身體上的不適靜待晚上的成親之時。雖說天色已晚,但這街邊的老百姓們還是湊足了熱鬧,也想探一探這新娘美貌的究竟。數十裏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滿城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耶律峰巒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跨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之上,身穿一襲降紅色的黑邊金繡錦袍,上麵繡著雅致竹葉的鏤空花紋,鑲邊腰係金絲滾邊玉帶,胸前還帶了一朵大紅色美豔的花朵。此時此刻,他正沉溺於抱得美人歸的欣喜之中,不停地向人群中招手。
緊隨其後的花轎上坐著的便是白妙竹。眼看著快要到達番邦的皇城中,白妙竹也索性素手掀開了車簾,目光流轉於外麵熱鬧的人群之中,雖然模糊,但若是其間有情毀站立,她篤定自己能一眼在人海茫茫中認出他,可惜,一切都變了。每當想到情毀,她腦海中又立即浮現那個惡心至極,讓她恨之入骨的,就在她眼前的那個耶律峰巒,她甚至都快等不到親手把他殺掉的那一刻。想著這些,白妙竹眼圈微微一紅,目光銳利,先悄悄放下了車簾,不動聲色地又從長衣袖口中掏出一把通體烏黑的彎牙匕首,反握在手中。先試了試適合揮斬的角度。這把匕首是季天耀曾經送給她在危急時刻留著保身用的,劍身包括龍骨是以韌度極高的烏金打造,據說是可以削鐵如泥的。
看著這把匕首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白妙竹又掏出另一小包藏有蒙汗藥的油紙包,在她出宮之前,早已讓小雲去太醫署拿了些燈心草、麥冬、茯神、阿膠、鉤藤、合歡皮等配置蒙汗藥的藥材。這次的準備應當是十分充足的,成敗在此一舉,無論如何她都要為情毀報此之仇。白妙竹伸出她親自用鳳仙花染好的鳳甲,手捏了一小撮蒙汗藥,細心的塞進了每個鳳甲的指隙縫中。
忽然,馬車劇烈的一晃動,白妙竹著實被嚇了一跳,連忙把東西藏好,又恢複了常態。
“恭賀皇後娘娘,奴婢們來接皇後娘娘下車。”白妙竹稍稍掀開了一小塊喜帕,手指輕撫在那些奴婢手上,慢慢走下了車。
周圍百姓們看到白妙竹那嬌豔俊美的身姿,似是顛倒了眾生,連連稱讚。
隻見得白妙竹袖口領口用藍色絲線鑲邊,鏤空的蝴蝶花樣正好對著中衣的梅花,隨著人的走動兒輕輕晃動,就像真的蝴蝶在翩翩飛舞一般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
三千煩惱絲被綰成盤絲髻,用一隻黃金打造的鳳釵綰著,有著一股淡淡的柔弱和嬌媚。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靈動的雙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裏透紅,唇上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唇紅,顯得十分嬌俏可人。
“請娘娘下跪。”一旁的掌事太監見白妙竹走進了內殿,用那尖細的嗓音大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