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酒壺落在地上,上好的青花瓷碎了一地,香醇的酒水暈染著新房的地麵,浸透了剔透的青花瓷碎片。
目光緩緩掃過,將門外數雙詫異的眼睛一一收入眼底,楚穆歌嘴角掛著冷笑,眉頭輕輕挑起,不鹹不淡的說了句,“怎麼,你們大家都要留下來陪著本王妃一起休息?”
“不敢,不敢!快,趕快把人弄走。”王德慶第一個回過神,揮手讓人把一臉羞辱的朝雲抬了出去,然後恭敬的對門內的楚穆歌行禮告退。
人都走了,耳邊終於得了清淨。
月光透過半開的門灑進來,地上的血跡已經被酒水稀釋,幹涸在地板上,楚穆歌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夜風撩起她額前淩亂的發絲,走過去關門,抬頭時,視線對上一雙帶著不明意味笑意的眼睛,楚穆歌一愣,不知道這人在這裏看了多久的熱鬧了?
完全沒有獨守空閨的覺悟,楚穆歌還好心情的衝人微微一笑,隻是那笑意還沒抵達眼底,她就已經毫不猶豫的抬手把門關上。
一扇門隔絕了屋外的銀光,虛假的笑容早已經僵硬在臉上,楚穆歌低頭看著腳下幹涸的血跡,還有原本屬於新婚夫妻的,交杯酒。
曾經,她是那麼的愚蠢,一味的忍讓退避換來的,卻隻是趙琛冷酷的目光,以及最終的慘死。今日她雖然已經重生,可是左邊胸口的那顆心髒卻早已經支離破碎,被愛所傷,她已經不再是完整的楚穆歌了,不再是了。
在原地站了不知有多久,直到所有蠟燭燃盡,室內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楚穆歌才發覺已經過了很久,看看窗外的天色,似乎已經是過了子時。
從重生到現在,一整天過去了,一早醒來發現自己重生了,還沒有緩過神就被人拉起來換衣服化妝,直到被塞進了花轎,楚穆歌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要嫁給趙琛了。
忙了一整天,身心疲憊,楚穆歌打著哈欠摸索著到了床邊,一點也不矯情,直接脫了鞋子往床上一躺。
可是為什麼,明明感到很累,腦子裏卻明鏡似得,絲毫沒有睡意?
楚穆歌睜大眼睛看著頭頂的帳幔,眼前白馬過駒一般掠過一些畫麵,從她出生一直到死,二十幾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留給她的卻隻有痛苦和背叛。
悔不當初!!!
該如何?是要揭竿而起,讓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統統付出代價,還是急流勇退,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楚穆歌想了很久很久,卻還是想不出最佳答案。
床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楚穆歌伸手摸來,是一顆花生,兩指一碾,花生的香氣撲鼻而來,楚穆歌這才記起自己這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
肚子咕咕叫,五髒廟非常不滿的開始抗議,楚穆歌卻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就這樣又過了許久,眼見窗外的天空已經出現魚肚白,楚穆歌的嘴角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因為她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次是她自己的選擇。
帶著這樣的美好的心情,楚穆歌嘴角掛著笑,緩緩進入夢境。
清晨,鳥兒在窗外唱著歌,偶爾有幾隻掠過枝頭,直惹得樹枝搖晃。
‘咯吱’,推門聲響起,溫暖晨曦泄入房內,楚穆歌不悅的皺了皺眉,她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了,偏偏有人要來擾人清夢。
“小姐。”來人是楚穆歌娘家的丫鬟小艾,跟著楚穆歌已經有一些時日了,是個乖巧的女孩子。
楚穆歌隻是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小艾又閉上,撅著嘴不滿的嘟囔著:“告訴二娘,我今日身體不舒服,就不過去給她請安了。”
“小姐,您在說什麼呀!您現在可是在王府,今日是您隨王爺進宮謝恩的日子。”小艾有些無奈的看著床榻之人,話還沒說完,就見楚穆歌‘唰’地一下睜開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絲毫看不出有睡意殘留。
“小姐,您快些起床更衣吧!可不能讓王爺久等了。”
因為要進宮麵聖,所以要穿正裝,楚穆歌抬眼看著那一堆布料就頭疼,隻能求助的看向小艾。
小艾笑了笑對她說:“小姐莫著急,王府的婢女們都在外頭候著呢!”說完轉身朝門外喊了聲:“王妃起了,你們都進來吧!”
婢女們進來之後,開始幫楚穆歌穿戴。
王妃的正裝裏裏外外十幾層,楚穆歌被一群婢女擺弄著一邊無奈的想,以前因為她腦子蠢鈍又不受寵愛,幾乎沒什麼機會穿正裝,如今看來這似乎也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