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桐聽了,微微苦笑:“你想得到容易,新王哪裏是能隨便找的?這要看天意。”
“天意值幾個錢?”齋亭冷嗤。盤膝在地上坐得久了,雙腿有些發麻,她幹脆向樊桐的席子挪了過去,趴在他的身邊,望著外麵的螢光說道:“難道新王一日不出現,秋原國就一日不能有其他人當一國之君?真是莫名其妙,什麼破規矩嘛!”
“嗯!說不定祭司大人也是這麼想的。”
齋亭仰頭對著做了一個鬼臉:“他才不會呢。他要真是這樣想,幹嘛趕緊找一個賢能的人繼承王位?對了!”她拉著樊桐的衣袖好奇地問,“師父是靈過宮的術師,那麼應該見過祭司大人吧?祭司大人長什麼樣子?他在三十多年前就選了先王,現在至少也是個幾十歲的——老伯吧?”
老伯?
“嗯。”樊桐低低應了一聲。
齋亭實在是對他很無語。她問了這麼多問題,滿心期待著他能夠給出答案,沒想到他隻輕輕“嗯”了一聲就沒有了。唉!沉默寡言就算了,一出口就能將人氣得半死,還動不動就指使她做著做那,上百歲了居然還不會做飯,連蒼玉都不如。到底是什麼原因造就了他如此扭曲的個性啊!
許久,身邊的人仍舊保持著沉默。齋亭也習慣了他的沉默,自己托腮看了良久,轉了轉有些酸的脖子道:“師父……”
一回頭,卻發現他老人家早就睡下了。
唉!齋亭故作老成地對著他歎了一口氣,趴在他旁邊繼續看螢光。
許是看得久了,人也累了,又似乎是因為趴在他身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齋亭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腦袋一垂,就在樊桐身邊睡著了。
輕緩的呼吸聲中,樊桐輕輕一歎。
他起身把她抱了起來,懷裏的女孩似乎被驚擾到了,不滿地嘟囔了一下,在他懷裏扭動幾下,臉蛋在他身上蹭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了過去。須臾,就喃喃地說著夢話:“師父……冰山臉……悶……葫蘆……整死你……”
他又是輕輕一歎,將她放進被窩裏,細心地掖緊了被角。
幾點迷蒙的螢光悄悄地在屋子裏麵盡情飛舞,他安靜地伸出手,任由螢光輕輕地落在指尖,一閃一閃。
身邊的女孩蜷縮在被窩中,睡得猶如一隻愜意的小貓。
他安靜地伸手拂過她臉頰上的發絲。指尖的螢光一閃,映出了她稚嫩的容顏。烏眉紅唇,睡著的模樣比平時少了幾分嬌蠻活潑,多了幾分柔美溫順,讓人覺得她的睡夢是如此香甜,心裏生起了一股倦倦的、靜靜的暖意,很想一直就這麼看著,看著,直到永遠。
她這模樣,就好像……好像……
他突然像觸電似的,猛地將手收了回去,迷蒙的眼睛裏瞬間恢複了清冷。
不!不一樣的!
他將手按在心口,嘴唇動了動,無聲卻堅定地對自己說著。
不一樣!
微弱的螢光在他身邊閃了閃,最後飛舞出撲向外麵廣闊的天地。
齋亭睡得很沉,絲毫沒有發覺有一個安靜地看了她一整晚。
她正在做著那個叫人厭惡煩惱的噩夢。
無盡的黑暗當中,紅色的光芒在遠處泛動,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正在迅速地蔓延。火光中,數不清的妖獸撲扇著巨大的翅膀,發出令人戰栗的尖叫朝她撲了過去。
她動也不能動,心中充滿了無助和惶然,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滴落,她竟然還可以聽見滴落的聲音。
救命!救命!
她想大聲咆哮,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頭妖獸撲到了她的麵前,尖銳的爪子當頭抓了下去。她全身澎湃的血液在瞬間冷凍成冰,心裏無助惶然到了極點,絕望到了極點,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等待下一刻的死亡。
淚水靜靜地劃過臉頰。
死?
她總是有些不甘心——不!她很不甘心!
她驀然睜開了眼睛,瞪著近在眼前的利爪,不甘地張口大喊:“救命……暄和……”
清脆的聲音從喉嚨中迸了出來,齋亭一怔,就發現眼前的妖獸全都不見了,黑暗被什麼東西瞬間割破,露出了一絲光芒。
她驀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