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粗糲的一聲尖叫,聚集在他們頭頂的妖獸突然炸開了,巨大的身軀碎裂成了千萬塊。也不知到底死了多少妖獸,他們隻看見滿天的血水和零碎的屍體,像傾盆大雨似的從頭頂澆了下來。
樊桐麵色不改,隻微微皺眉,隨手捏起了一片樹葉一吹,樹葉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把巨大的綠色大傘遮在他們的頭頂。
劈劈啪啪!
妖獸的屍體和血水砸在打傘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眨眼間,他們所站的地方周圍頓時掉滿了妖獸的屍體,血水澆在土地上,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
樊桐身形如電,抓著齋亭一晃,從傘地下斜斜飛了出去,落在沒有屍體和血水的空地上。
濃烈的血腥味隨著海風撲麵而來,腥臭至極。齋亭緊緊地捂住口鼻,突然發現樊桐抓著她的那隻手在劇烈地發抖,抖得跟她剛才一樣,不由得心裏大驚,一抬頭就看見他麵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密密的汗珠。
“師父?”
樊桐猛地將她推開,清冷的目光在她臉上掠過,停留了一瞬,便決然地移開,冷聲道:“走!”
“師父……”齋亭欲要上前,蒼玉卻從旁邊鑽了出來,頭顱一頂,將她扔到了自己背上,拔足狂奔。
“蒼玉,放我下去。”齋亭在它背上大喊。
“大小姐,你現在下去也沒用,隻會拖累大人。”
“可……”她知道蒼玉說得有理,自己也實在不想成為師父的累贅。可道理歸道理,要她獨自逃走,眼睜睜地看著樊桐獨自對付那麼多妖獸,她實在做不到。
她扭過頭,隻看見樊桐雪白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他背影挺直,傲氣的堅定的站著,皎潔端雅,卻有一種孑然獨立的蕭索。一頭妖獸穿過漫天掉落的血肉向他衝了過去,他卻一動不動。
“師父!”齋亭驚叫著,突然從蒼玉背上跳了下去。
蒼玉一驚,連忙回身用嘴咬出她的一截衣袖。
“蒼玉,你放開我。”齋亭大叫,“我不過去,就離得遠遠的看著他,好不好?你不用管我,快去幫他。”
“不行!”蒼玉咬著衣袖,有些口齒不清,“大人的吩咐是讓你趕緊走,越遠越好。”
“蒼玉!”她急得大叫。心裏頭翻湧的急躁不安像一把刀,狠狠地劃了過去,叫人十分難受。
為什麼叫她走?為什麼不和她一起走?他一個人能對付那麼多妖獸嗎?
齋亭焦急地回頭一望,不由得大驚失色。
黑暗當中有什麼東西從他頭頂掉了下來,他閃身躲避,平常飄然如風的身形卻極其不穩地晃了晃。如此一個不小心,那個東西正正砸在他的身上。
嘩啦!樊桐雪白的衣袍頓時變成了觸目驚心的鮮紅,他整個人像從血水裏麵撈出來一樣,成為了血人。
“師父!”齋亭驚叫,被蒼玉一甩飛了起來,又摔在了它的背上。
“抓緊了。”蒼玉的聲音分外冷厲,猛然縱身衝出了茂密的大樹,朝著茫茫大海飛去。
嘎——
緊隨在他們身後的是十幾隻大鳥,嘎嘎地厲聲叫著追了過來。蒼玉低哼一聲,腳下加快了速度,飛向天空的更高處。
風聲咧咧,吹得她的衣袖和頭發都直直地飛了起來,齋亭緊緊地抱住蒼玉,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她艱難地回頭望向迅速變成一個小點的小島,眼睛裏一片酸澀。
驀然,前方的雲層裏麵冒出一個東西往蒼玉身上一撞,蒼玉飛得極快,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撞了一下,頓時一頭栽了下去。
齋亭頓覺天旋地轉,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她卻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抓不住。一群怪鳥嘶叫著圍繞她的身邊,尖銳的爪子抓了過來。她根本連一絲抵抗的力量都沒有,頓時就感到背上手上傳來陣陣刺痛。
突然她摔在一個柔軟溫暖的東西上麵,卻是蒼玉及時接住了她,怒吼著衝出了怪鳥的包圍,帶著她往高處疾飛。
“大小姐,你還好吧?”蒼玉一邊左閃右躲,一邊焦急地大聲問。
齋亭痛得說不出話來,隻緊緊地抱著它搖頭。
周圍的怪鳥聚集得越來越多,東南西北天上地下,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像厚重的烏雲滾滾而來。蒼玉的速度快如閃電,可是無論它飛到哪裏,剛剛甩掉一群怪鳥,前麵又冒出一群來,永無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