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別2(1 / 2)

相家祠堂內,相朗君在相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萬分虔誠地磕了頭,再特意跪在大哥大嫂的牌位前磕多兩個頭,然後如同往常一樣細數他作為叔叔卻既當爹又當娘的辛苦,念到最後回歸到他三十而立還沒有娶妻生子愧對列祖列宗,於是又在每一位祖宗前麵把頭磕了一遍,如此重複了幾回,他終於念到了重點——他籌劃已久很有可能為自己帶來一位溫柔美麗的賢妻的相親宴被侄女給搞砸了。

“誰搞砸你的相親宴了?”一直坐在旁邊聽他念叨聽到差點睡覺的齋亭聽到此處,連忙跳起來反駁,“誰叫你一見到我就打人?你要是當時把我抱起來好好地噓寒問暖表現出一點長輩的慈愛,那些媒婆能被你嚇跑嗎?娶不到媳婦你就該往自己身上找過錯,別動不動就把錯推到別人身上。”

相朗君抬起頭瞪著她,那目光幾乎是噴著火的,似乎要跳起來用戒尺將她再抽打一頓。

齋亭還不知死活:“我還沒有對爹娘說你作為叔叔動不動就打人呢!”

“哦?是麼?要不要我在兄嫂麵前再將你抽一頓?”相朗君陰陽怪氣地說著,慢慢站了起來,伸手探向牌位前的戒尺。

齋亭終於意識到危險了,連忙往後一縮,躲在樊桐的身後,仗著有他在場,壯大了膽子喊道:“現在你可不能隨便打我了。咳咳!我師父……不對,祭司大人已經跟你說了,我現在已經是秋原國的新王!一國之君你知道嗎?要是你把我打死了,那你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要是我把你打死了,說不定是全天下的恩人呢。”相朗君緩緩地舉起戒尺,雙眸裏麵殺氣騰騰。刷地一聲,那戒尺揮動之間帶著輕微的風聲,朝齋亭頭頂招呼過去。她驚叫著抱著頭,非常狼狽地奪門而出。

相朗君看著她逃跑的背影,再回頭看看樊桐,輕輕歎了一聲,頹然地坐了下去。那意氣風發的臉孔,額頭上麵已經多出了兩道深刻的皺紋。

他見樊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便擺手道:“你不用多說,我並不怪你。自你們離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個樣子。相家人為何總是擺脫不掉這個噩夢呢?”

樊桐默然。

“你能好好看著她嗎?”相朗君問道,目光望向門外躲在柱子後麵朝祠堂裏張望的齋亭,“這孩子自小被我寵壞了,又沒有吃過苦,既嬌氣又自作主張。”

“我一定保護她!”樊桐肯定地說道。

保護?

相朗君驚訝地看著他堅定的神色,淒涼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擔心的不過就是一件事。祭司大人,不管從前有何恩恩怨怨,如今已經時過境遷了。她以後將變成怎麼樣,成為怎樣的一個君主,誰也無法保證。可是,你不會讓她重蹈覆轍的,對嗎?”

“不會。”

“那麼她就交給你了。我隻是一介商賈,在朝中無權無勢,幫不上她任何忙,反而會成為她的累贅。她是你選出來的君王,你的成敗在她身上。而她,從今往後唯一能夠依靠的人隻有你了。”

樊桐點了點頭,平靜的語氣之下卻有著不可撼動的堅定:“君王與祭司本是榮辱與共的。”

相朗君笑了起來:“好一個榮辱與共!”說著站起身,走到門邊板著臉道,“你還不快進來給你爹娘磕頭?真是人越大,心越野。”

齋亭被他這麼一罵,連忙摸著鼻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規規矩矩地在自己的父母牌位前磕了三個響頭。

“再給列祖列宗磕頭。”相朗君道。

“哦。”她剛要起身,聞言又乖乖地跪了下去。

依次磕了一番,齋亭隻覺得額頭有些發疼,腦子也開始暈頭轉向了。相朗君冷嗤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這麼嬌氣!將來麵對文武百官也這樣嗎?好了,磕了頭就走吧!你的行李我已經叫人收拾好了。”

“哦。”她傻傻地應著,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猛地睜大了眼睛,“叔叔?”

相朗君背對著她,手上還握著戒尺,卻在微微地顫抖,聲音低啞地說道:“齋亭,以後你就是一個人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一定得這樣嗎?”

“是的。”

“可我是一國之君,你就是國君的叔父。隻要我說一句話,你就是這秋原國最風光的人了。”她從來沒有想到要離開叔叔,離開這個家。她一心在想,一定要把叔叔也拉到都城去,在那裏給他一座華麗的大宅子,給他找一個漂亮溫柔的媳婦,那麼不久之後她就有弟弟妹妹了。

“齋亭,一國之君不是你想象中那樣,要什麼就有什麼。”

“可國君是天下最有權力的人。大人們拚命地想到登上王位,不就是因為一旦有了權力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也沒想要為所欲為,隻是想讓叔叔享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