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鳳戚(1 / 3)

一轉眼已是秋原國的冬季。

秋原國百姓對新王登基的喜悅已經漸漸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憂慮——這位年紀輕輕的新王也未免太懶了。

聽從宮裏出來采買的宮人說,這位新王雖然能夠天蒙蒙亮就起來早朝,但是早朝過後不是讀書也不處理國家大事,而是抱著被子繼續蒙頭大睡。如今到了冬天就更加離譜了,除了每天兩個時辰的讀書吃飯之外,幾乎都是縮在被窩裏睡覺。

下了朝在酒肆裏飲酒的官員們議論紛紛,這位新王年紀雖小脾氣卻不小,每天早朝都是精神飽滿生龍活虎,不管對方是朝廷大員還是三朝元老,誰敢輕視她年幼無知,照樣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政事上隻要是她說出“不”字的,就沒人能夠說服她改變決定,脾氣硬得跟石頭似的,甚至還敢跟脾氣最臭的鳳司馬抬杠。

於是一個月下來,朝中官員像有了默契一般,表麵上對她唯命是從,實際上凡是新王吩咐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去辦,拖到幾時就幾時。

眾人本以為她會氣得跳腳,誰知她不氣不惱,幹脆把所有政事都交給了老丞相負責,自己隻需最後在奏章上蓋上大印就行了。這樣一來,那些本想拖拉到底的官員卻不好拖拉了。老丞相吩咐辦的事,又有誰敢敷衍呢?

這日上朝,齋亭照樣跟鳳大司馬大眼瞪小眼地爭辯了一回,才揮揮手宣布退潮。

說起這鳳大司馬,他的為官之路倒是令人津津樂道的。

鳳戚出身於東邊的世家鳳氏,年僅十七歲就參加了殿試取得了第三名,可謂是意氣風發。誰知在皇舞殿接受先王嘉獎時,因他年輕時長得唇紅齒白,一雙鳳目清澈嫵媚,十分俊俏,先王不喜他“相貌過於女氣,妖豔無德”,便奪去了他第三名的榮耀,將他趕回家去。

既然通過殿試入朝為官是不可能了,那麼他隻好托了些關係進了軍營,成為了軍中的參讚,漸漸的在幾次戰役中屢獻奇策立了戰功,正逢先王去世,他便在左大將軍的舉薦之下進了冬官部,從此以後可謂是一帆風順,高升至掌握了全國兵馬的大司馬。

這幾年來,眾人皆知鳳大司馬的脾氣,他刻薄、暴躁,專橫,可是心計卻相當深沉歹毒,因此誰也不敢隨便得罪這位大司馬,甚至見了他奉承討好都怕來不及。

鳳戚怒氣衝衝地回到府邸,府裏的一名食客也是他得力助手的連議急忙迎上來,伸手接過他的狐皮大氅,陪笑道:“大人怎麼了?是什麼事讓大人生氣了?”

鳳戚抬手讓丫鬟給換了衣衫,一邊忿忿地說道:“還能是什麼事?本大人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個機會整垮臨青岩,誰知那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處處跟我做對。”

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當然指的就是當今的國君了。連議但笑不語,候著他更衣完畢,隨他一同到了書房,才笑道:“陛下一開始隻是下旨叫臨青岩進京述職,顯然是對臨青岩的謀反半信半疑。”

鳳戚冷哼一聲:“半信半疑又如何?我說一個人有罪,他就是有罪,還從來沒有人敢質疑我的。就憑那個臭丫頭也敢處處跟我唱反調?”

連議輕咳一聲:“大人,她畢竟是國國君啊!”

“國君?”鳳戚臉上浮起一絲譏誚和不屑,“她除了有國君的頭銜還有什麼?全國的兵馬都在我手裏,我心裏高興她就上國君,要是惹火了我,她什麼都不是。”

這樣的話就完全是大逆不道了,鳳戚卻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對了。”他端著茶盞思索了一下,問道:“臨青岩找到了嗎?”

“這個……”

他看著連議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結果如何,不由得沉下了臉:“廢物!我叫你們在他進京路上把他給殺了,你們卻連殺個人都要我操心,真是白養了你們這群廢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趕快給我找出來!”

連議急忙謝罪道:“大人息怒!小人們已經在竭力尋找,隻是那個臨青岩好像憑空消失了,小人們找了這麼久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那也要找!千萬不能讓他活著見到那個黃毛丫頭。”鳳戚將茶盞往桌上一放,雙眸裏陰沉得可怕,“姓臨的知道了我們太多事情,一點兒也留他不得。若他還活著,那麼死的就可能是我們!可惡!要不是那黃毛丫頭,我早就把他殺了。”

連議低頭想了想:“大人,小人倒有一計。”

“說來聽聽。”

“大人忘了,大牢裏可還關著武石宣呢……”

“武石宣?”

連議聲音陰沉道:“大人,武石宣可是臨青岩的門生。據小人所知,他們經常有書信來往……”

未等他說完,鳳戚立即恍然大悟,一抹狡詐的笑容慢慢的浮現在他的臉上。他讚賞地點了點頭,詭笑道:“你去替我寫道奏折,就說我忽染風寒,需告假半個月。”

連議一愣,隨機明白了他的意思,告退一聲就走了出去。

鳳戚自己在書案前揮筆寫了一陣子,最後扔下筆,陰陰沉沉地盯著案上剛剛寫好的奏折,眼中滿所殺氣。

齋亭自從把大小政事交給桓溫處理之後,樂得每天逍遙自在,不是念念書逛逛卑移宮的風景,就是睡睡覺,時不時帶著蒼玉躲開宮裏的侍衛跑出宮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