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他還是想為臨青岩的謀反按上更加確鑿的罪名。難道他今天心情這麼好。
“陛下,臣已經著人擬好了旨意,陛下隻須蓋上玉璽就行了,臣等自當依法辦事。”說完掏出一卷金色雲紋的絹布呈到她麵前。
齋亭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雖然將朝中許多大事都交給丞相全權處理,鳳戚身為大司馬也有輔助之責,可是他這麼明目張膽地擬了聖旨……她心裏能舒服嗎?
她也不看聖旨,慢悠悠地問:“依鳳司馬之意,該如何處置呢?”
“回陛下,臨青岩與武石宣的書信就足以證明確實有謀反之心,也證明了他的失蹤是畏罪潛逃。還望陛下趕緊下旨全國通緝捉捕臨青岩,同時將武石宣當眾處斬,以儆效尤!”
他這是要殺人滅口了。
“陛下。”連軼急忙道,“武統領雖然有過,但也是難得的驍勇武將,目前邊境戰事吃緊,不如讓他戴功立罪。”
“萬萬不可!宰相就不怕他狗急跳牆叛國逃命而去嗎?”鳳戚將絹布展開放在她麵前,“請陛下定奪!”說完,目光中暗露出凶光地瞪了她一眼,後退兩步垂手候著。
定奪?他都已經替她下了決定了,她還能如何定奪?
齋亭冷冷道:“我若不答應呢。”
鳳戚抬眼看著她,目光森冷:“陛下,你鬧了這麼多天也該鬧夠了。微臣可沒有什麼耐心。陛下若再耍小孩子脾氣,那麼就請陛下另謀良臣來當這個大司馬吧!”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他今天說的話跟平時大不相同。平常倨傲歸倨傲,卻不敢如此猖狂地威脅她。可是今天神色間帶著勢在必得的決絕狠戾,完全不將一國之君放在眼裏。
齋亭沒想到他養了半個月的“病”,一出來就是判若兩人,心裏麵的火氣登時竄了上來,正想開口,忽聽見後麵的樊桐輕輕一歎。
他這一歎,似乎是無意的,很稀鬆平常,鳳戚卻覺得背後一冷,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大半部分張狂。
輕輕地放下書本,樊桐淡淡的目光掃過眾人,走到齋亭身邊拿起絹布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武石宣?請問大司馬,如今京都護衛統領是誰?”
鳳戚連忙恭順地垂首:“回祭司大人,如今由副統領洛璞暫代。”
“如若把武石宣處死,那麼由誰來任這個統領之位?”
“朝中人才濟濟,臣正想推薦幾個人選……”
“我看這個洛璞還不錯。”樊桐淡淡地打斷他的話,目光清澈冷然地看著鳳戚。
鳳戚微微一怔,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當初捏造了罪名讓武石宣入獄,是因為武石宣非但不是他的人,而且性格古板,處處與他做對。他的本意也是想讓洛璞接任這個位子,沒想到樊桐開口說了,心裏不禁十分得意。
“不過……”樊桐又說道,“這樣一來,副統領的位子就空了下來。我倒有一個人選向陛下舉薦。”
齋亭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從處置武石宣上麵轉到了由誰來當京都護衛統領,隻好默默地聽著。
樊桐淡淡道:“我聽聞明家大公子明琿勇猛過人,如今賦閑在家,不如就由他來擔任副統領吧!”
他既然說了,當然沒有什麼不好。齋亭當即爽快地答應了。
鳳戚的臉色卻微微一沉,回到了原來的話題:“那麼陛下,武石宣要如何處置呢?”
“你在問我?”齋亭歪著頭,天真浪漫地看著他。
鳳戚暗暗咬牙,道:“微臣自然是在陛下下旨。”
“你既然是在問我,那麼就該聽聽我的意思。那個武石宣既然是功臣之後,如果處以極刑處隻怕讓朝裏的功臣和天下有誌之士心寒。本王登位不久,正是急需才人的時候,就當是開恩留他一條性命,把他流放到倚牧山守護皇陵吧。”
“陛下,你這麼做是在縱容亂臣賊子。”鳳戚還是不死心。
齋亭把臉一板,孩子氣地說道:“明日朝議我自會頒發旨意,兩位大人若沒有其它事情要稟報就告退吧!”說完示意太傅繼續講下去。
鳳戚臉色漲得鐵青卻不能發作,隻得和桓溫一起行禮告退離去。桓溫在卑移宮大殿前拱手道別,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一名官員帶著奉承的笑容來到鳳戚麵前:“司馬大人,事情如何?”
鳳戚冷冷睨了他一眼:“千算萬算,居然忘掉了祭司大人。”
“怎麼回事?”
他站在承光台上,負手望著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巒,沉聲道:“我辛苦了這麼久,沒承想到頭來一場空,連武石宣那個蠻武夫都殺不了,京都護衛副統領也讓明紀的兒子給當了……”
“那怎麼辦,大人?”
“哼!祭司大人又如何?他再厲害也擺脫不了心慈手軟。他們兩人無論是誰,都是我鳳戚的傀儡。”他冷冷笑道,眼中殺氣畢現。